沉机目光平静如水,只淡淡地说:“山君不许,此事不必再提。”
“山君爷爷不许?”周叔愕然道:“明明当初已经请示过山君爷爷了!沉先生,你该不会是嫌弃村子给的香油钱太少了吧?”
“与钱财无关。”沉机声线没有任何起伏,在这空旷的正殿中徘徊,灯烛曳影,烛光明灭,也将他拉入了半明半暗之间,他微微侧了侧脸:“山君不许,就不能下山。”
“现在,你们出去。”沉机道。
“沉先生,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我们……”周叔还未说完,骤然被沉机打断,他沉声道:“出去。”
周叔的容貌陡然扭曲了一瞬,仿佛有黑雾从他身上蔓延出来,沉机双目落在他的脸上,嘴唇微动:“出去!”
仿佛有不甘心的凄厉尖叫传来,若有若无,周叔以及两个小青年的身形在沉机眼中骤然消散,仿佛他们彻头彻尾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被周叔身形遮挡的阳光又重新洒落入了正殿,沉机看着外面明媚的春光,旋身走向了神像,重新点燃了三炷香,叩拜后插入香炉。
一切都很顺利。
沉机的目光落在供案上,常年被人使用的筊杯焕发着莹润的光,沉机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但却很明白现在非常危险。
大概要比上次被眼镜王蛇拉入界域还要危险。
他捡起了筊杯,握在手中,却又突然笑了一笑他问些什么好呢?他怎么知道眼前这个山君还是不是山君爷爷呢?
可拿都拿起来了,不问,多少有点不恭敬了。
我能活着出去吗?
沉机抛出了筊杯,正在筊杯落地的一刹那,忽地只觉得头脑一昏,仿佛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中了大脑,沉机被砸得昏昏沉沉的,侧躺在地上,恍惚之间只看见一双穿着红寿鞋的脚一蹦一蹦的向他走来……
地上,两个阴筊躺在他的面前,犹自颤动。
……
床上的青年双目紧闭,苍白的面容布满病态的红晕,修长的十指紧紧掐住颈项,手臂青筋贲起,嘴唇无力地张开着,空气在他的喉咙中艰难地流通,发出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下一瞬间,沉机睁开了双眼。
冷汗滑落,他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两侧,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前一片模糊,无意识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在枕头上画出了一个深色点。
……发生了什么?
他又做梦了?
他艰难地坐起身,伸手摸索着颈项上的黄符,用力眨了眨眼睛去看,密封袋里只剩下了深灰色的余烬,他松开手,转而抓过一旁的水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水滑过食道,让沉机清醒了一些,他换上一件冲锋衣,将爷爷留下的黄符和法器都塞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沉机有些烦躁,举目四顾,想找找还有什么遗漏的。
外面的风呜呜地吹,像是有人在低泣。
好冷。
沉机回头看了一眼温度计,温度计上显示的是21度,明明是一个比较舒适的温度,可沉机就是觉得从头到脚都冒着寒气。
……对了,小八呢?
沉机刚有了这个意识,只觉得耳旁有阴风袭来,他鬼使神差地往一侧避开,下一瞬间一抹说不上像什么的黑影向他扑来,沉机心头一震,第一个反应是跑!
跑!立刻跑!不要想太多为什么这东西能出现在山君庙里,也不要想系统猫为什么不见了,逃!他一定要逃!不要回头!这不是他能抵抗的对手!快逃 !
去正殿!
冥冥之间是这样告诉他的。
山君爷爷的神像在那里,这东西一定会顾忌山君爷爷!只要能逃到正殿他就安全了!
黑雾扭曲着,幻化出了极其诡异的形象,时而像人,时而像是动物,如果沉机回头看一眼,那么他就会知道那像什么像一个人在地上爬。
不知道是不是沉机的错觉,他总觉得听见了一种轻微而快速的声响,像是猫踩在地面发出的声音,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