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脑子木木的。
他忽然发现门内门外皆是地狱,区别只是在地下十七层还是地下十八层,仅此而已。
而顾斯闲只不动声色看他慌张动作,唇角笑容弧度分毫未变:“小知了?”
夏知回神,看着顾斯闲,努力保持起了镇定,可紧紧攥着遮目布带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他生硬说:“是……是你?”
“嗯,是我。”
顾斯闲凝视着少年,仔细的打量着他,“三年了没见了,又瘦了很多。”
他这话说的亲切,好像他和夏知的关系并非狭义上的撕裂而残忍的强暴者与受害者,而是惺惺相惜的旧日老友,他们不过多年未见,于此刻久别重逢。
夏知确实是比三年前更瘦了一些,也更娇弱了一些,还有……
顾斯闲扫过少年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
他柔和的笑着,浑身都释放着友好的信号,像在哄骗猎物入笼的狡狐。
无人看出那蒙着温柔的瞳孔下裹藏的一种近乎辉煌的热切,宽袖下的手指紧紧捏着,青白的指骨好像逼近了一种可怖的死亡。
他一步一步缓缓接近夏知,“小知了,我很想你。”
夏知瞳孔剧烈一缩,随着男人的逼近,一瞬间过去的事情纷繁,所有的故作镇定全部分崩离析,他一连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被地毯绊倒,近乎歇斯底里:“站住!你不要过来!!”
顾斯闲意识到他大概没能好好掩饰住那种发自内心的急切,以至于吓到了可怜的香主。
于是他原地站定,神色中仿佛略微带上了一些苦涩,他望着夏知,“小知了……”
他的语调近乎落寞:“你不在的这些年……”
他轻出了一口气:“我过得很不好。”
这是真心的。
夏知根本没听顾斯闲在说什么,只四处看着,像一只误入野兽巢穴的小动物,张皇的寻找着生路。
他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他能听到竹漏的水声,衣服摩擦的声音,风吹过竹帘的声音,这种安静就像顾斯闲紧紧注视着他的视线一样,令他毛骨悚然,战栗不安,几近恐惧。
夏知胸脯起伏,近乎混乱的想,他妈的……怎么办……
就在此时,顾斯闲微微动了一下。
少年顿时像应激的猫,从头到脚的寒毛直竖,死死瞪着他,语调近乎尖锐:“你干什么!!”
“不要激动。”顾斯闲很温和的说,“我不靠近你,我就站在这里。”
“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要帮忙?”
他的目光充满了温柔和坦诚,十分令人信任,只不动声色的引诱着,“我可以帮你。”
“……”
啊,对,帮忙……啊,他来这里,是想找那个主人……也就是顾斯闲帮忙的,啊,对。
夏知手指蜷缩一下,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要让顾斯闲帮他……
顾斯闲温和的帮六神无主的少年缕清思路:“我会保护你的家人,不让他们被戚忘风找到,也会帮你伪造身份,从戚忘风那里逃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少年脖颈上深深的咬痕,以及锁骨上的淤青,目光微深。
夏知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他冷笑一声,语调近乎尖锐:“话说的好听,你凭什么帮我?”
开什么玩笑……让顾斯闲帮他……真不是从一个狼窝掉进另一个虎穴吗?
顾斯闲不紧不慢:“顾家家主世代守护香主……”
“你是香主,不管我们过去有多少龃龉,那都是我们之间的事……再怎么样,也不能让香主被外人欺负。”
“我是会守护你一辈子的人。”
顾斯闲语调和缓,让人感觉十分可靠,“我当然会帮你。”
夏知只警惕的盯着他,他不相信信他借着yuki假死的事情,顾斯闲就一点都不介怀。
“你少说这些漂亮话!!”夏知憋着气说:“我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