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不会这样和他这样说,只会冷漠的看着他,骂他是小精神病,让他快点去死。
他的爸爸更不会这样说。
痛的话,他不会叫出来,他反而很好奇,因为这对他而言是一种特殊的体验。
疼痛,冷,热,酸,甜,他没有多余的感情,是以这种身体上的体验,就显得那样特殊而明丽,但他不必告诉别人,因为无人在意。
……
他是第一次听到别人会这样耐心的跟他讲这种事情,虽然他已经长大了但他现在,在暖暖的被子里,身体热热的,心里也热热的,他仿佛觉得自己回到童年,一个和过去不一样的童年一个被人耐心的,宠爱着的童年。
他觉得特别好。
宴无微:“可是,被夏哥的被子裹着,很有安全感呀。”
“我很喜欢,”宴无微眨眨眼,像个乖巧的孩子,“所以热一点也没有关系。”
夏知一怔。
少年乌黑的目光柔软下来。
“不要这样。”夏知轻声说,“有点傻。”
宴无微歪头:“怎么能说我傻。”
夏知说:“就是傻。”
夏知说:“不管是割腕,还是为了接住我弄断了肋骨,还是……”
夏知顿了顿,低声说:“都好傻。”
“但这没有办法不是吗。”宴无微裹着一层被子,金色的脑袋毛茸茸的,“不割腕的话,夏哥就不会心软答应和我在一起,不勇敢往前接住夏哥的话,夏哥就会受伤,不说热的话,夏哥给我的被子就会永远裹在我的身上……”
宴无微弯起唇角,很得意的说:“我才不傻呢,我只是知道什么更重要!”
青年笑容大大的,好像超级聪明的得意样子。
夏知:“……”
下一刻,宴无微被抱住了。
宴无微瞳孔一缩,有些僵硬,但下一刻,又放松下来,他听到少年低声说,“笨死了。”
宴无微歪歪头,望着涂抹着金漆的墙。
“……我会试着……”
夏知仿佛有点艰难的,但又很努力的说:“……当一个,很好的伴侣的。”
宴无微觉得肋骨好痛,夏哥太用力了。
但他又实在迷恋这个拥抱,他不想说自己很痛。
他有点贪恋的把脑袋埋在少年的肩颈,心中却情不自禁的浮现着少年乌黑认真的眼瞳。
有什么东西,细微的触动了他,像蚂蚁的触须,细细的,小小的,轻轻的。
他眼前仿佛有一扇门一扇紧闭的,通往【正常人】的门,此时稍微打开了一条微末的缝隙。
他一直在这道门外随心所欲的徘徊着,他学习着门内人的声声色色,然而永远不得其门而入,也懒得踏足其中。
现在,有人对他伸出了手。
因为门后有着夏知,所以他现在好奇朝里面张望着,甚至生出怦然心动般的期待来。
宴无微忽然意识到,他可以对夏哥说疼,说难受,说有点热,或者有点冷,或者其他的事情。
……会被夏哥用心的在乎。
热的话,就对夏哥说热。
疼的话,就对夏哥说疼。
不用兀自强忍着,因为……
有人爱他。
他被爱着。
像一种萌芽般细微的怦然,令心脏微微发痒,像指针微微颤动的地动仪这一刻,千里之外,地震在发生,千万人为此丧生,四海八荒,哀鸿遍野他却无知无觉,只想吻他。
他望着少年的眼睛,他清晰的知道,他要完蛋啦。
他只轻轻的眨眨眼,对夏知说:“疼。”
少年陡然如同触电一样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似的:“……哪里……哪里疼?”
宴无微:“胸口。”
他想了想:“胸口,第三根肋骨,中间,受伤的地方在疼呢。”
夏知讷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