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承认了又怎么样嘛,你还给我刷礼物,还刷那些粉丝夸我的文案……”
跟个小跟班似的。
喻嘉树被她不依不饶地吵到了,竟然难得生出些无言的情绪来,步子一停,转身,垂眼,整个人抵在她面前。
“是。”
声音低且沉,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他这么一说,戚瑶反而停了片刻,胸膛起伏着,张了张嘴,没话说了。
喻嘉树挑眉,意思是“怎么不继续了”。
戚瑶不做声。
喻嘉树笑了一声,垂眼看着她,“边跑边问,不嫌累?”
戚瑶:“……”
瞧瞧!这优越感。
腿长了不起啊。
“谁让你走那么快的。”
她小声埋怨道,移开视线。
目光不经意扫过周围,隔着一条老旧的街与防护栏,望见了绿色的操场草地。
戚瑶一顿。
市中心就这么点大,街巷交错着,条条道路通罗马,要不怎么连从杨柔的小院里往最近的停车场走,都会路过一中。
遥遥望去,学校的看台宏伟,五星红旗在旗台上飘扬。教学楼方正大气,印着校徽校训,窗明几净。阳光洒在跑道上,仿佛连吹来的风都洋溢着朝气。
喻嘉树抬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去看看?”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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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
刚毕业的两三年,大家还对同学聚会和回校看老师具有热情,再后来,受生活蹉磨,再路过时,只剩下感慨。
少年人的世界里,非黑即白,一腔热忱。
可是后来呢?
戚瑶和喻嘉树并肩,走在学校外街边的小道上,透过栏杆,看三两学生在树荫下聊天,思绪漫无目的地飘远。
真的会有人可以完完全全、毫不偏移地成为自己学生时代设想里,最想成为的那种人吗?
戚瑶偏头问他,“你读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喻嘉树都没思考,干脆地回了。
“真的?”戚瑶有几分诧异,“为什么?”
“我以为你们那种顶尖的好学生,都会有一个很清晰明朗的目标和人生规划。”
喻嘉树似乎被她的措辞逗笑了,挑起半边眉梢,饶有兴致的模样,“比如?”
“比如当科学家什么的。”戚瑶一时也想不到,随口举例,“在某年做成什么事,完成什么项目,有什么特别远大的抱负。”
小巷逼仄,时不时有电瓶车从身旁经过,喻嘉树伸手把她往里带了一点,想了一会儿,“我没有。”
“也许是因为我还不够顶尖的原因。”他眉眼松懒,调侃着她的用语,漫不经心地吐字。
“我只是觉得,人可以有理想,但不要给自己的人生设限。”
戚瑶一顿,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不要给自己的人生设限?”
“条条大路通罗马,人每个阶段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窄巷在前方汇入十字路口,红灯闪烁,略显拥堵,步伐停下来,喻嘉树侧身看她。
“比如你小时候想当老师,中学时候想当作家,大学专业却选择了理工科,想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能坚持下去,当然更好。但如果你因为喜欢生活中的烟火气,想要饭后遛狗,雨天散步,成为一个普通平常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不要用从前的愿望和现在的愿望做比较,只是无休止的内耗罢了。顺从当下,没什么丢人的。”
他声音很淡,尾音漫不经心地拖着,显出几分随性和散漫来。
明明是讲道理,明明是关于人生的选择,到他这里,好像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
“所以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戚瑶顺着问,“就,不用特别大的,此时此刻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