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倏忽被画下休止符,转而一道清冷的女声蓦然回响
“老唐!”
“叔和。”
与唐叔和初见那晚,沈繁枝觉得这个叫“老唐”的师丈为人磊落,看上去是老师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当时听老师叫他“叔和”,她也不曾细问是哪个“叔”,哪个“和”。
现在回忆起司岍的暗示,和他隐瞒自己的真相,她总算明白,他为何迟迟不愿意对自己坦白。
天河杯冠军,是沈繁枝和关月眉的约定。
而关月眉,是沈繁枝奉为神祇般的人物,她的存在对于沈繁枝而言,形同信仰。
她八岁就被关月眉带在身边,走南闯北地演出、比赛,关在练功房里没日没夜地练基本功、抠动作。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关月眉”这三个字在沈繁枝生命中的意义,或许仅次于父母。
后来司岍出现了,他变成了她生命中的另一半不是剖开胸腔放进来一颗跳动频率相似的心跳,而是在她的骨血之中,注入了五彩斑斓的爱与怕、恨与情。
可如今啊,残酷的命运逼迫沈繁枝矗立在几乎处在对立面的两个爱她的人之间,一个严峻阴冷的现实问题狠狠砸向了她:她的老师,或许正是害她丈夫的舅妈自杀的罪魁祸首,是破坏舅妈家庭的元凶,甚至司岍的家人一直不愿意接受她,也有她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这个身份原因。
这要让沈繁枝如何是好呢?
若她的推测确凿,那么她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纵容自己,去体谅哪怕是身为她老师的关月眉;可她丰沛深长的情感束缚不住她奔逃的理智,不断为关月眉开脱,暗忖她做第三者定然有她的苦衷。
意识混沌的沈繁枝不知走了多久,她茫然四顾,走廊上空无一人,而她的大脑已是空白一片。
她像行尸走肉一般,走进了一间空的化妆室。
她看到那里有一个衣柜,一个很大很大的衣柜……她打开柜门,躬身钻了进去。
孟印珈看到沈繁枝失魂落魄地闯进了一个尚未完工的化妆间,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总不能次次都是她沈繁枝占上风是吧?这回她孟印珈,就算手段再卑劣,也要让那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吃点苦头。
四下无人,孟印珈鬼祟地上前,关上了虚掩的门板,并且转动门把上的钥匙,上锁,拔下。
燕京大剧院前场,天河杯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到第四位表演者上台时,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却怎么都找不到第六位上台的参赛者候场。
与此同时,沈繁枝的老师和工作室的伙伴早已为了找她,而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人说,最后一次见到沈繁枝是因为二楼的洗手间人满为患,她走安全通道去别的楼层了。
可是上下楼层、安全通道、厕所、过道、空房间,几乎没有人影,就连那间写着“装修中,误入”的化妆间,都锁着门,似乎并无人在内。
因为若是沈繁枝在里面,那么她被反锁了,就一定会呼救;或是听到他们喊她的姓名,应该会有所回应。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沈繁枝陷入一种对于她来说非常糟糕的境地时,她就会钻进隔音效果极好的衣柜内,把自己放空,不言不语。
通常这种发泄情绪的方式,不会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只要她在里面待够了,再将她带离衣柜,她就会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知情此事的人,除了沈繁枝粗心的母亲,就只有司岍。
就连关月眉都不知道,沈繁枝有这样一个封闭自我的宣泄方式。
所以她就不可能想到,正是那个他们认为万万不可能的上锁的房间,里面关着一个正在被情与理矛盾的思绪,不断戕害折磨的沈繁枝。
司岍闻讯赶来时,第五位参赛者也已经表演完毕,他几乎是一脚踹开了化妆室的门,从紧闭的衣柜里,抱出沈繁枝。
她浑身都在不自主颤栗,那是她崩溃到极点时,身体做出的应激反应。
司岍捧起她的脸颊,逼她与自己对视,“不要再去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