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戏文里是佳偶天成,可在他们身上,是一纸诏书,他早早地被封了王,去往远在千里的封地,而她,要嫁给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从小当做叔伯的男人,成为他的新皇后。

他们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他们之间隔的又何止千里,是隔着齐朝壮阔的江山,隔着偌大巍峨的宫殿,被牢牢地钉在了史书上,不管再过多少岁月,仍不可相拥。

小皇后勉强对他笑了笑,弯着眉眼道:“太子来此,可是想询问太子妃的人选?”

她身为皇后,太子妃的人选必然是要由她来挑选,不仅如此,她还要为他挑选良娣,操持他的婚礼,给他安排一个又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为他生育子嗣,亲眼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入洞房。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这是他们幼时玩耍的地方,她还记得那场捉迷藏,她藏身在这凉亭中,这里位置极偏,一整天没有人找到过她,天色慢慢暗下,四周空无一人,她才有些怕了,可就在那个时候,他找来了。

他带她离开了那里,向她承诺:“知你怕黑,以后我会在天黑前找到你,下次别跑那么远。”

这个承诺,可能无法兑现了,再过一月,他便要成为别人的丈夫,那个会被他带回家的人,会在天黑之前被他找到的人,再也不会是她了。

她要用多大的克制,才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才能笑着问他,才能做好一个皇后该做的事。

“我可以不娶。”太子眸色沉重地望着她。

不可否认在他讲出这句话时她心中有多欣喜,但他们之间注定了没有缘分,她是皇后,他贵为太子,就该收起那些心思。

她来此,本就打算彻底放下前尘往事。

是在劝他,也是劝她自己,小皇后绷紧嘴角,严肃道:“你是太子殿下,是储君,太子妃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太子娶亲是国事……”

太子截断她的话道:“我以前怎么不知,你如此大度。”

以前?以前她是个成日围在他后头转,看他跟别人说话都会吃醋,阿盛哥哥长阿盛哥哥短的小姑娘,如今是皇后,端庄大度到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有时候他也会想,她到底有没有心?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他视若无睹,年少时的情分、爱意,像是他一人的空梦。

从理智上,他也很清楚,是该放下,可说与做是两码事,他永远不能真正的放下,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退,他生来便知,抢夺来的,才是自己的,等着旁人给让,是施舍,是不切实际,想要的渴求的,都必须用尽全力去争抢,霸占在怀中!

他从来没想过,要放过她。

太子敛起剑眉,深邃的星目灼灼地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放肆,在她半露的嫩乳儿上流连,他今日来凉亭找她,本就不是为了跟她讨论太子妃之事,而是为了告诉她:“半个时辰前圣上病危。”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无人通知皇后?他的势力远比她想象中要大。

西北战乱,他从西北封地拿下了军功回京,在启城之乱中他险些丧命,可他不仅没死,还在那场战乱里杀了三位想治他于死地的兄长,从那之后他夺了兵权,朝中有一半臣子是他的党羽,就连皇帝也不得不将他封为太子。

帝位在他股掌之上,她原本以为他会等,皇帝与她新婚当日便突染恶疾,太医都说不能根治,皇帝想拔了他也是有心无力,这才立了他为太子,他再等几年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可显然他等不及了,朝政军权都在他掌控之中,他把持了整个大齐,一座皇宫算什么。

嫣嫣垂下眸,不敢再细想,越过他准备离开凉亭。

她刚迈出两步,太子立刻便扼住了她的细腕,将她拽入怀中道:“你在害怕?”

他曾想过待她及笄便迎娶她,但以她的家世,绝不会嫁给一个不受重用的皇子,他也不甘心一生碌碌无为,那时起他就在谋划了,可命运向来如此,在他成功前,就听到了她将要成为继后的消息,他为什么等不及?除非得到那个位置,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