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她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在心里和大沙漠说了再见。

第二天一早,青山依旧。

秦岭依然矗立在原地,金色的阳光就照耀在青山之上,远处,延绵的山峦勾出了片片青黛色的眉峰,起起伏伏如同一副永恒不变的画卷。乳白色的晨雾,斑斓而清新,笼罩在半山腰,好似仕女的披帛。

小院里,胡杨树已重新变回了高大的丹桂树,树冠茂密,阳光穿过树影罅隙,在地上落下了星星碎碎的光斑,珍珠斑鸠很是兴奋的样子,扑闪着大翅膀飞起来,钻进树冠之中消失不见了。

它钻出来:“咕↑呜咕顾!”

它钻回去:“咕↑呜咕顾!”

它再钻出来乔茜痛苦地呜咽一声,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

大咕咕浑然不觉,继续开心叫唤、飞来飞去,一会儿在树冠里、一会儿落在石桌上一只苍白有力的手忽然伸出,一把攥差点都要攥不住它。

这人当然就是中原一点红。

大咕咕:依恋.jpg

一点红:“”

一点红面无表情地撒米,敷衍一番斑鸠,敷衍完就迅速走开了。

傻咕自然发现不了,傻咕只要有小米,那就谁都可以哒

胡铁花直冲出来!

他的眼睛,瞪得和牛玲一样大,他目瞪口呆,瞧一瞧这青山绿水,再瞧一瞧一脸冷淡的一点红,语无伦次道:“你你我咱们”

一点红理都没理他一下,抬脚从他身边过去了。

接着过来的是二月霜。

这小酒馆突然长腿跑了的情况,已发生过了很多次,一回生二回熟,十杀手们早不是刚开始那副东倒西歪呆头鹅的模样,态度冷淡且平静,自出来要做自己的事。

胡铁花一把就想抓住二月霜问个清楚!

然而二月霜又岂会让他抓住?

做杀手的人,从来都最讨厌人无故靠近,胡铁花伸手要抓,二月霜那双漆黑的眼睛眯了一眯,身形一转、已轻飘飘地掠出五步远,他冷冷瞧了胡铁花一眼,扭头走了。

十杀手们只效忠于乔茜一人,当然了,大师兄的话也要听,但除此之外,他们其实谁也不用理会。

胡铁花:呆滞.jpg

楚留香伸了个懒腰出来,路过他身边。

胡铁花:“老臭虫,你可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留香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胡啊,还是见识少了啊”

胡铁花:“?”

胡铁花:“”

这是见识少不少的问题么?

楚留香悠悠闲闲地往前头去了,只留下胡铁花一个人站在原地疑惑难道真的是我见识太少?

入夜,眉镇。

整条长街之上,灯火都已熄灭,唯有一盏昏黄的灯笼还在夏夜凉风中摇摆,一圈蚊虫绕着灯笼在飞,灯笼之下,是个小小的面摊。

三两张桌子、四五条板凳,一个煮面的老头,还有一个黑衣的青年。

青年人的脸上似乎结着永恒的冰霜,他的高马尾被微风吹起,他那柄黑皮剑鞘的长剑,就静静地躺在他的膝盖之上。

冷漠、无情,无言、锋利。

这就是他至少是外在的他。

若不是这人实在生了一对潋滟烟波般的眼睛、又拥有一个总爱吃点好东西的胃口,恐怕这面摊的张老头,也不会敢同他搭话。

张老头道:“六爷,好久不见,还是原样?”

青年人短促地道:“嗯。”

张老头便道:“好嘞!”

一碗热腾腾的油泼面很快端上来,吃油泼面要吃宽宽的扯面、吃清汤面却最好用细如龙须的面丝,这些道理,本是每个老饕都要懂的。

面很快吃完,青年人在桌上放下了一块碎银,等到张老头再回头时,人已不见了。

他正走在街巷之中。

这半夜吃面的青年人,自然就是六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