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滴干枯的、变了色的血。(1)
他的身子在颤抖,而他左肩处包裹伤口的布条,也立即变得血淋淋的。
中原一点红忽然从门外一掠而入,骈指如剑、出手如电,重重点在了荆无命的穴道上,青年人的身子陡然软了下去,无力地陷入到了床榻被褥之间,呼吸粗重颤抖到了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一点红冷冷地瞧着这小子。
荆无命却浑然不在意这些,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喃喃道:“人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是什么?
是指像这个样子,把胳膊废掉的敌人拖回家中救治回来么?
这是人之常情?
乔茜这句简简单单的话,竟然好似化作了一条浸了盐水的牛皮长鞭,一下子就抽打在了他的身上,令他在一瞬间鲜血淋漓,抽搐颤抖
这是人之常情么?那么上官金虹为什么不这样做?
难道对于上官金虹来说他真的,连条狗都不如么?
青年怔怔地躺着,又好似完全陷入了自己混乱的思绪之中,无法沟通、无法交流、无法理解。
一点红:“”
一点红对乔茜道:“他烧成个傻子了?”
乔茜:“”
乔茜拉一拉一点红的袖子,小小声道:“红大爷,不能当着人的面这么说呀多不礼貌!”
一点红:“”
一点红皱着眉瞧着荆无命,道:“我叫二月霜来处理,你别管了。”
他一向不喜欢给乔茜添麻烦的人,比如阿飞、比如荆无命。
乔茜却有些担心地瞧着荆无命,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也好,叫他先自己安静安静吧。”
他们一起先出去了。
荆无命的情绪太过激荡,显然听不进去任何话语。
乔茜大概明白为什么却只有叹一口气。
荆无命无疑是个很傻的人,他如今变成这样,当然只能是因为上官金虹。
何必呢?
这样的话说起来是那样的轻飘飘,好似一个人痛苦的来源完全是自己想不开一样。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剥离哪有那么容易?
荆无命之所以会产生强烈的恨,是因为他有强烈的爱,剥离掉这些令他痛苦、令他仇恨的东西,其实也就相当于让他剥离掉构成他的一切,他本就是为了得到养父的认可,才把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想让他放弃幻想、认清现实,就好像是让他把刺在心肝脾胃上的、与内脏肉体骨头完全纠缠扭曲在一起的肿瘤给一点点刮掉刮骨疗毒的痛苦,岂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如此说来,薛笑人倒是比上官金虹更厚道一点,至少他没有把红大爷给扭曲成这样。
不是红大爷撑过来了,他的心性之坚定、自我之明确,都是世间罕有的,薛笑人没有对他手下留情,是他自己撑过来的。
乔茜:“嘤!”
一点红:“?”
乔茜扑进了一点红怀里,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闷闷地道:“红大爷,好厉害!”
她的声音细细的,呼吸也细细的,就这样隔着衣物打在一点红的心口,令他感到好似有一株细小的藤蔓正在顺着他的心口生长。
但是她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倒是经常忘情地这样喊。
杀手的眸光暗了一暗,侧开了头,没有说话。
乔茜把埋在他胸膛的头抬起来,刚好就瞧见了他的下颌角还有有点微红的耳朵。
红大爷,好像误会了什么呢。
乔茜歪了歪头,还是选择不解释了。
屋外,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宋甜儿因为酒馆里多了个重伤的病人,于是便打算做些清淡又有营养的吃食蒸蛋来一个、清蒸鲈鱼也该来一条,再来些好下饭的菜,譬如说番茄虾仁,最是酸鲜开胃。
乔茜道:“米布丁!米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