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井泪流满面:“或许我能做的,就是阻止你再去残害别人家的孩子。”

火舌贪婪地舔上了高书文的裤管,真皮皮鞋价格再昂贵也抵挡不住烈焰,空气里已经漫起另外一种烧焦的气味。

情急之下高书文改变了方向,他拼命大喊:“骆希!你快阻止严伯啊!他会听你说的!”

“希希!你真的想看着我死吗?这可是倪景焕留下唯一的东西了!!”

骆希不得不佩服高书文太会揪住她心里的裂缝。

这一年多的婚姻,她接近高书文想找他的致命弱点,相同的,高书文也在找她的弱点。

之前她只是怀疑而已,心里已经有过犹豫金鱼换了个鱼缸换了水,或许会不适应一阵子,可总比没有水好。

不对……

不对。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骆希很快压下那丝吊诡的犹豫,眼里漫起的泪让她看不清前方的两人,只有大片斑驳陆离的色块。

她回以大喊:“你别胡扯!那不是他自己想留下的,是你强取豪夺!”

“啊!!”

无比凄厉的喊叫从高书文喉咙里挤出,淹没了骆希的声音,但严井还是听清了,他后退了两步,猛地将高书文扯离了火源。

高书文的西裤已经烧着了,火蛇一口接一口咬烂布料,真正的目标是衣冠禽兽们躲藏在华服之下的血肉。

“火!火啊!!”高书文上半身挣扎得剧烈,仿佛这样做就能躲开往腿上攀爬的火星。

严井不再拉住轮椅,很快高书文便连人带车一起摔到在地面,独留铁轮在半空缓慢转着。

倒地的男人脸颊和肩膀一同贴地,砂石刮着他的皮肉,真像条被甩上岸的鱼,只是那鱼尾巴无法动弹,瘫在地上奄奄一息。

严井看了眼冷汗直冒、嘴里哼哼唧唧的高书文,抬起脚往他的裤管和鞋尖踩去,没几下就把火星踩灭。

他转过身直接问骆希:“你认识景焕?”

一层窗纸捅破,骆希也不再藏着掖着,朝严井点点头:“我和他在一起过,三年。”

有颗泪珠挂在她的下巴,凝聚了好多好多她无法对人诉说的悲痛和难过,今天终于可以畅快自由地落下,掉落进泥土里开出花。

严井一下子全明白了,眼前的姑娘是带着怎样的目的嫁进高家,还一直与虎相伴。

他有些慌乱,小跑几步到了骆希面前,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工具,又跑回装扎带的工具袋旁,找了把剪子,疾步回到骆希身旁,把她手腕和脚腕上的扎带剪开。

“你……你怎么那么傻啊?”

严井红了眼眶,神情有些怔愣飘忽,不知是对骆希解释,还是自言自语:“我收到的那份资料上没写景焕的感情情况,所以……所以……”

“没事,我没事的严伯。”

骆希慢慢转动手腕,苦笑道:“我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不是你,也没法让高书文说出这件事情。”

她抬头:“为什么之前那些年你一直不去找景焕呢?”

“我和孩子他妈妈……哎,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说来话长。”严井见骆希嘴唇裂开了一小道血口,急问她:“太太,你口渴吗?我去给你拿水。”

骆希觉得好奇妙,这样子的严伯才是她熟悉的憨厚模样。

而他在这十几分钟里,却已经弄晕了两名绑匪,威胁高书文,还想对他施以火刑。

两个截然不同的严伯,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她舔了舔唇,抬手抹了把眼泪:“不用了,你快走吧,如果高书文这次能活下来,他不会放过你的。”

严井摇头:“我没打算走,原本就打算和他一起去的。”

骆希正想劝他,突然想起之前严井请的病假,她眉毛蹙起:“……你之前的体检结果是?”

“胰腺癌晚期。”

啊,所以才……

骆希喉咙酸涩,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