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还被妖修扣着,此子却在门中这般风光,不觉冷哼一声,但转念一想这小子不久便要命陨阵中,这才舒服了些。
齐云天自然瞥到了这点小动作,不动声色地一哂,暗自掐算了下时刻,约摸再有半个时辰,他的老师也该到了。他端然立于长阶前恭候,依旧是那个从容有度的三代辈大弟子。连着几日入定休养,再加上不少丹药,总归是撑起了今日应有之势。
他抬头看着远处那些世家的飞舟悬殿,如今还有两年大比将至,自己这首座之位的时限便又要过去一轮。十大弟子之位,世家十占其六,而琳琅洞天态度从来暧昧,经此一事更是与世家为伍,算来师徒一脉便只有自己与洛清羽、庄不凡二人各占得一位。宁冲玄虽已成丹,但此次大比并非他上位时机,也只能徐缓图之。
齐云天借着这一刻的出神,不由得去想――这几日他总是会不住地想――若当初自己不曾闭关,正赶上宁冲玄领着刚入门的张衍来拜师,也许自己便有了第一个正式的弟子。若是他门下的弟子,那怎么护着都是不足为过的,又怎么会让他深陷今日死局?他会看着他从明气到玄光,又从玄光到化丹。待助他丹成,自会顺着他的意思,让他去在那大比之上争得一席之地。
可惜他们没有这段缘分。
从前只觉得得之则幸,失之则命,许多事情无需牵挂,现在想想,却到底不能那么游刃有余。
他成了他的师兄,等到他转世再入溟沧,便成了他的师伯,总归是阴差阳错,叫人啼笑皆非。
又过了片刻,南荡泽的水不怎么的,渐渐地不安分起来,哗啦啦被看不见的力道卷起往天上去了,天地间一片黑水大潮,似有席卷万里的磅礴之势。除却在场几位洞天与齐云天,其他人无不惊愕,仰望那恢宏之景。
北冥真水修至深处,则万水来朝天地倾泻不过举手投足的事情。齐云天望着那“海运混元”的法相,缓缓迈出几步,领着一干弟子拜见:“老师万寿。”
孟至德收了一天水势,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在紫云华盖中坐下。余下三名洞天上前见礼,彼此寒暄客套了一番。齐云天恭候在侧,闻得自家老师一句“尚有一人未来”,便已猜到了七八分,面上衔着得体适宜的微笑。
还能有何人能与让四位洞天恭候,也不过只有……
倏尔间细雨淅沥流水潺潺,一朵朵莲花次第出水而绽,有人一身水红长裙步步生莲而来。四位洞天一齐稽首,秦真人只淡淡道了句:“四位师侄无需多礼。”便化出一座白莲台端然坐下。
齐云天对上她扫过来的目光,仿若上极殿前那番冷嘲热讽不曾有过一般,尽了周全礼数。秦真人自他身上挑不出什么差错,复又看了眼孙至言身边的张衍,抿唇一笑。
人已齐至,四位洞天便一并外出观阵,此番这四象斩神阵,对面布阵之人,亦是四名洞天。除了占领三泊的三个大妖之外,不知他们还从何处请来了一个无名道人相助。此人来历不明,临行前掌门也曾嘱咐他们四人仔细查看。
此时竹节岛上虽只有秦真人一人坐镇,但所有弟子皆噤若寒蝉,半句议论都不敢有。
“说来,云天,你今日气色倒是不错。”倒是秦真人率先发话,注目于齐云天,微笑间笑意却不曾抵达过眼底,“原以为你会辗转反侧,今日推辞不来。”
她话语声不大,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寻常问候。
齐云天拱手一笑:“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师前来破阵,我自然也该来听候差遣。”
这话说得滴水不露,秦玉没能从那张端庄沉静的脸上挑出失态的神色,倒也不以为意,只等着张衍身死阵中再看他痛心疾首的模样。
张衍隔得虽远,但见那秦真人主动与齐云天说话,仍是抬头看了一眼。虽不知二人说些什么,但只觉那秦真人笑里藏刀,隐约了些讥讽凌厉之意,像是与齐云天不善。这倒是奇怪,齐云天好歹也是三代辈大弟子,又兼之身份不凡,这位秦真人辈分虽高,却也没有道理是如此态度。
以齐云天的为人处世,却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