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茶棚下端着粗瓷碗的老头给了他不一样的答案:“齐氏?那不都是前朝的旧姓了吗?早破落了。”
青年静静地听罢,最后道:“不知故宅可还在么?”
“在。”老头砸吧了一下嘴,给他指了个方向,“不过早被搬空了,还阴森得很。你……咦,人呢?”
他瞧着空无一人的对面,有些纳闷:“真是见了鬼了。”
青色的衣摆曳过腐朽的门槛,扬起一阵粉尘,空荡的厅堂里无一物,昔年为了风雅而装点在四壁的字画已被蛛网取而代之,刻着家训的玉壁也被凿得面目全非。
青年沉默地伫立在这片破败的屋宇中,半晌后,终是缓缓跪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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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仙师请回吧。”坐在正堂主座,头戴卷梁冠的男人一身大袖袍服,神色已见几分冷沉,只是口吻勉强存了几分客气,“我齐氏年轻一辈不过这一棵独苗,将来自当凤毛济美,策名就列,不敢高攀。”
坐于下首的黑衣道人一扬眉,当先就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白衣道人拂尘一摆,止了话头。后者眉目文雅,笑意不减,向着正座的男人打了个稽首:“齐家主,那个孩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随我等入得道途,自有一番造化。”
“请仙师见谅,我齐家皆是尘世俗人,从无通真达灵之想。”男人并不松口。
一旁的黑衣道人哂笑一声,已是不耐:“你这老爷子好不识趣……”
“大师兄。”白衣道人轻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转而仍是笑道:“既如此,齐家主可愿和贫道打一个赌?”
男人紧抿着唇,片刻后才道:“秦仙师要赌什么?”
“此事毕竟关系那孩子日后前程,齐家主可愿唤那孩子过来,容我等亲口问上一问?”姓秦的道人温言开口,“若他不愿,那便是他与仙途无缘,我等自不勉强;若是他首肯,也还请齐家主容他随我等而去。”
男人想了想,终是唤来管事:“去,传少爷过来。”
不多时,一名不过五六岁的孩童入得正厅,向着正座恭敬一拜:“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云天,”男人的嗓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一如既往不容忤逆的威严,“今日功课可曾温习完毕?”
“回禀父亲大人,已是完毕,且交由先生阅过了。”
男人略一点头,向着一旁抬手示意:“那便来见过二位仙师。”
男孩转而看向客座上两名道人,毕恭毕敬地见礼,礼数分毫不错:“拜见仙师。”
“云天,今日唤你来,乃是有一事想要问过你的意见。”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独子,“你可要思虑清楚,再做回答。”
“父亲大人在上,一切但凭您做主便是。”男孩规规矩矩答道。
男人满意一笑:“此事毕竟关乎你日后前程,还需你自己答来。云天,这二位仙师有意收你入门,从此求真问道,远离凡世,你是愿意随他们走,还是好好留在家里,由为父教养,日后出仕为官,光耀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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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修士回过神时,已是黄昏时分。惨淡的余晖顺着窗棂投入荒芜的厅堂,铺上一层昏黄的颜色。他撑着冰凉的地面站起身来,触到一手尘埃。
青年没有表情地注视着这样一处故地,逗留片刻后,转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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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白瓷茶盏在地上碎开,匍匐跪拜的男孩却任凭碎片擦着脸颊飞过,姿态端然不改:“孩儿愿意随两位仙师求道,请父亲成全。”
手执拂尘的白衣道人笃定而和气地一笑:“齐家主,看来是贫道胜了。”
男人的眉头重重一跳,旋即,他坐回属于自己的家主之位,冷眼看着跪倒在地的男孩:“云天,你当真想清楚了?”
“是。”男孩的回答再得体不过,“孩儿不敢戏弄父亲与二位仙师。”
“那好。”男人眼中似有某种光亮连同着怒火熄灭了,“你既执意如此,那就去祠堂,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