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涯去了趟厕所,洗干净沾上油腻的双手,再去杂物间取了皮衣。

有熟客喝到面红耳赤,招他来喝一杯,周涯冲对方摇摇头,穿上皮衣,从内袋摸出摩托车钥匙,接着走出店外。

张秀琴不等他交代,已经主动说:“你去忙吧,店里有我们看着。”

周涯点头道谢。

但眼神里的客气与疏离,让张秀琴一颗心倏地下沉。

临街的位置都让客人的车停满,员工的摩托车停在旁边小巷内,周涯的也是。

入夜寒风穿巷过,频闪的壁灯是颗湿冷火柴,周涯骑上车子,长腿支地。

插了钥匙不急着打火,他再衔了根烟,这次慢条斯理地抽着。

完事了,才踢开边撑,打火骑出去。

他还打算在镇上兜两圈,就让那逼事多得要命的祖宗慢慢等吧。

0002 第二章(二更)

庵镇很小,镇中心的派出所其实就在隔壁街。

周涯从它门口经过两回,第三次的时候被蹲马路边上的任建白逮住了。

“警察临检!熄火下车!”

任建白扒拉着周涯的车头,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从档口过来走路都不用五分钟,你那么久都不出现,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这附近瞎晃悠!你倒是快活,里头那几位都又要打起来了!”

“打起来好啊,给你们无聊的值班时间增加点情趣,多欢喜啊?”周涯空轰了两下油门,瞪他一眼,“滚开。”

任建白说话说出了视死如归的感觉:“不滚,你有本事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周涯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还真换挡轰油想往前撞。

任建白吓得半死,瞬间往旁边跳,高声叫:“妈的你还真撞啊?!”

周涯狠瞪他:“有病,我停车。”

任建白家和周涯家是对门,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学,任建白清楚他的性格脾气嘴巴和他浑身腱子肉一样硬,但心还是软的。

任建白屁颠颠地跟过去,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提前做周涯的思想工作:“待会儿进去了你别骂方珑啊,其实这件事吧,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周涯停车熄火,打断发小的话:“是谁先动的手?”

任建白一愣,烟递到一半:“啊?”

周涯把烟和打火机接过来,再问一次:“谁,先动的手?”

任建白犹豫片刻,才说:“方珑先动的手。”

周涯罕见地提起嘴角嗤笑了一声,眼神仍和夜风一样冷。

见状,任建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帮方珑讲话:“但方珑只有一个人,对方两人,所以其实方珑也没什么机会动手。嗐,就是小孩之间的小打小闹……”

火苗快凑到烟头了,又被拿开。

周涯沉默片刻,把打火机抛还给任建白,没来得及抽的烟塞进皮衣兜里,迈腿往派出所大门走。

“走吧,进去看看祖宗。”

*

派出所的调解室不大,桌角崩裂,椅子老旧,泛黄墙壁上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污迹,白炽灯灯管雾蒙蒙的,边角挂着的蛛丝倒是根根分明。

这一切方珑都挺熟悉的,毕竟来过几次了。

她坐在长桌一边,低垂着头,不想看见桌子对面那对狗男女,还有狗男女各自的母亲。

被扯到的头皮已经不痛了,被扇的脸颊有点儿肿,最痛的是脖子后面,应该是破皮了,火辣辣的疼。

派出所好冷,明明关着门窗,还是不停有冷意从脚板底往上攀。

方珑一双腿冷得发麻,稍微一动就有阵阵颤栗密密麻麻地袭来。

她还得咬着槽牙忍着,不想让对面看出她的坐立难安。

那对坐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一个是她刚分手不到一个月的前男友江尧,一个是她的前闺蜜吴丹纯。

此时吴丹纯哭哭啼啼,小声啜泣:“呜……方珑,你真的误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