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宁珏只能向宋烁诉苦,希望只有宋烁可以打开那扇紧闭的门,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只有宋烁可以像个战无不胜的英雄,为他斩除一切绊脚石、杂草、树桩。
他希望收获宁珏钦佩的目光、永远的依附,又希望宁珏不受伤害,所以替他决定所有。
但这只是假象,即便没有宋烁,受了委屈的宁珏,其实也只会躲在被窝里哭两天。从小没吃过太多甜头的宁珏,比任何人都会自救,他会反抗,会争取。就像脱敏失败,也会一次次尝试新的方式,直到有片平坦的路,可以让他爬起来。
宋烁只是在恰好的时间,为他及时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所以,不必担心宁珏,他的骨骼坚硬,眼睛明亮。未来,雨水仍会从四面八方吹来,他仍会受伤,磕得膝盖流血,冒很多眼泪,这是无可避免的。所以他需要的不是最优解,而是兜底。也不必担心,宋烁不成为英雄,就不能永远拥有宁珏,因为爱才是永远的锚点,只要宋烁在家,宁珏就会准时回来,宋烁只需要替他涂药,抱抱他就好了。
迟迟没有听见回应,宁珏瞄着宋烁皱眉,垂眼,好像又在不快乐了。他想了想,伸出手,手肘搭在主副驾驶座中间的阻隔:“我们玩个游戏吧!”
宋烁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
“掰手腕,”宁珏说,“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怎么样?”他委婉暗示对方,这一比赛的重要性,“当助理也可以的呢。”
宋烁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你?跟我掰手腕?”
“嗯!”宁珏用力点头,“来吧!”
宋烁看着他与强壮毫不沾边的小臂、凸起的腕骨,明白这是一场毋庸置疑的比赛。宋烁连手都比他的大上许多,掌心温热干燥,沉稳有力。难道宁珏不清楚,他几乎是将胜利铺在宋烁面前吗?
他最清楚,他只是无法舍弃爱好,又无法舍弃爱人,只好以对弈的方式,打消自己最后一点犹豫。
宋烁的手肘放在自己腿上,向前握住了宁珏的手。
宁珏深呼吸了口气:“3、2、1”
已经准备好全力以赴,然而甫一用力,宁珏却是毫不费力地,压过了宋烁。他吃惊抬头,看向宋烁,以为他误判赛制:“三局两胜是吗?好吧,那我们再来一次”
“不用了。”
宋烁的手指穿入宁珏的指缝,十指相扣。他注视着宁珏,轻声说:“做你想做的吧。”
80.
“再往左一点,对对对。”
宁珏举着相机,向后退了两步。昨夜,A市刚降了场大雪,树枝挂白,湖水结冰,泛着大片的光。
面前,宋烁右手扶着松树,笑容僵硬。
“放松,笑得高兴一点,”宁珏从取景框后抬眼,右脚点在左脚后,“然后摆成这样,好吗?”
周末下午,正是公园人来人往的时刻。身旁不时有大爷大妈,以及前来玩雪的小孩经过。
在第三回有小孩,指着宋烁背后的湖面,问妈妈“为什么那儿挡着不让进”的时候,宋烁终于忍无可忍,委婉问:“没有更体面一点的姿势吗?”
“艺术,”宁珏摇摇头,睿智地说,“都是这样的。”
但明白,已经快近宋烁耐心的阈值,宁珏及时收手:“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好吗?你侧对我,仰望天空,惆怅一点。对对对,太好了,就是这样!”
咔嚓
回家路上,宁珏还想重新欣赏一遍自己的佳作,但宋烁拿过他的相机,放进相机包里:“回家再看,手不嫌冷吗?”
他自然而然地,将宁珏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手指包住,掌心熨热、干燥。一边听宁珏说“这点冷,才哪儿到哪儿呢”,一边慢慢走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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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这点冷”,是同上回,宁珏的出差相对比的。
十一月,经过笔面试的考察,宁珏收到录用邮件,成功蜕变为光荣的实习生。录用邮件才显摆几回,都没还有打印到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