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瞥见池晏手中的奖牌时,又蓦然上前从他那夺走,“你从哪偷来的?!”

池晏并不清楚裴言的母亲现在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模样,他动了动唇,只说出裴言的名字,女人脸色顷刻大变。

“裴言?呵呵呵……我儿子都已经死了三年,你是怎么从他那拿到的?”

说完也不听解释,直接将两人拒之门外。

池岁眨着眼睛满是不解,但他仍旧乖乖待在哥哥身边,直到头有些昏沉,他才忍不住轻轻拉住池晏的手。

“哥哥……我脑袋……有点烫……”

“岁岁!你发烧了……别怕、哥哥带你去看医生……”

他抱着池岁急匆匆奔向对街最显眼的诊所,心力憔悴等到池岁退烧后才记起诊费的事情,顿时捉襟见肘。

然而救助池岁的医生却看出他的窘迫。

“岑姐给你们付过药费了,你们先在这睡一晚,那边的换洗衣物也是岑姐带来的,等你弟弟醒了再好好和岑姐沟通,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池晏抿唇道谢,余光瞥见裴言家里的灯在他注意到时尽数熄灭,自醒来后的迷惘和忧郁也都被轻轻拂去。

翌日,岑毓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两个孩子,对上池晏那双清澈又易受惊的眼眸,她将藏在背后的奖牌和早餐放在门口小桌上。

“……你之前是谁,都有什么经历,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你是裴言放在心上的人,那我就有责任替他照顾好你。”

这是岑毓在失去丈夫后,与裴言定下的约定。

奖牌上存留太多遗憾,它再次出现时,也提醒着双方都要好好珍惜彼此。珂涞垠欗

但裴言不在了。

她不清楚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精力在意太多,但还有人能记得裴言,记得他存在的痕迹,那就足够了。

毕竟罪祸根源,是她引起的。

要不是她非要逼裴言事事做得完美,裴言也不会走到那样的地步……

三年后,池晏照例带着一束蓝紫色的风信子去郊外墓地扫墓,等到落叶和尘土再次消失,池晏抚摸着墓碑上的黑白遗像,轻声倾吐着近期发生过的一切。

“唐舒那家伙醒来就抱着我不撒手,但他也不记得了,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说着,池晏笑了笑,将脑袋抵在碑石上,“岁岁好像更黏他了,两个人经常在伯母院子里胡闹,快把伯母那些菜给霍霍完了……”

“呼……还好伯母只打唐舒屁股。”

“钟晴和蒋拂衣也隔了一年先后回来,伯母很喜欢她们,要不是我们做……咳……伯母恐怕会给你重新找媳妇呢。”

“裴言……”

池晏垂下眼帘,语调依旧很轻,但手指却缓缓收紧,“是不是再等一年,你也会回来了……”

四周仍然寂静无声,池晏闭眸深呼吸着,感受不到一丝风的存在。

他就那么干坐着等,直到天色渐晚,池晏才轻叹着放好风信子离开墓地。

他会怀念过去,却不再沉湎于悲伤,希望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立刻生根发芽。

在池晏走后不久,一个人俯身拾起那束风信子,转身去追寻池晏的步伐。

刻有裴言名字的墓碑,也在风中抹除,只余空地。

……而在不久前,里世界迎来了新的变化。

月先生望向盘坐着,一条腿垂下悬浮半空的裴言,缓步绕着他转圈。

“降临者,你为他们换来实现愿望的机会,却从没考虑过自己。你大可放弃里世界任由其湮灭。这样,你也能够不用再受制于此。”

他换了方向倒退着走,裴言未曾睁眼,须臾才有声音回应。

“终结和毁灭带来的后果,我已经体会过一次。那时我别无选择,这次,我只想将损害降到最低。”

里世界照常维持运转,便有更多的生命能够再次重见光明。

裴言自认不是圣人,但他赎罪的道路也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