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终于,程乐言说:“你问我就说了啊,不是卖惨,就是想让你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六岁的时候脑炎住院,医生说要花很多钱,预后不好,有概率会脑瘫。住院第三天,我亲生父母直接走了,跟我说出去买水果,然后一去不复返。那时候不像现在,医院报警也没把人找回来。要不是我爸收养我,我早就死了。”
他的语气算不上沉重,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
只是眼圈有些红了,容妄之看不到。
他又说:“我一直记得他俩关上病房门走出去的样子。其实当时我就知道,他们不是去买水果,他们也不会回来的,但我还是等了好久。结果就是他们果然没回来,我还不如最早就不要抱有幻想比较好。
“所以如果有人说喜欢我,我第一反应其实是觉得讽刺。我的亲生父母都能这么对我,就不说别人了吧。妄之,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但是过了这么久,我人也长得这么大了,思维早就定型。我连完全信任别人都做不到,怎么谈恋爱呢。”
说完了。
容妄之刚刚说过“没关系”,说“不会让我们之间变得难看”,程乐言相信他,因为金主爸爸就是这么情绪稳定又理智的人。
但这个瞬间,程乐言心中仍然浮出不安。
他不想,得到,任何,同情。
他最后感受到的,就是握住他的手陡然用力。
然后他被拉到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
很热,很烫,他能感受到的,就是环绕着他的手臂的热度,以及对方起伏着的胸腔。
容妄之的手轻轻压在他后脑上,安抚似的拍了几下。
他道:【乐言,只是想抱抱你。或者,就让我抱抱那个六岁时看着父母离开的小孩。】
脑海中突然一片眩晕。
程乐言想,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抱着我,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这样的话,我就更想哭了。
他真的不是爱哭的那种人,但在他察觉之前,几滴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就落到容妄之的胸口的衣服上。
他下意识想起身,他想离容妄之远一点,不要弄湿对方的衣服。结果他眼睁睁看着那几滴眼泪被容妄之的体温烘干,蒸发在了空气里,留下一点点模糊的水汽,很快消失不见。
程乐言震惊地撑着对方胸口支棱起来:“我靠,妄之,你好像一个挂烫机!”
容妄之:……
挂烫机容总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是挂烫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是任何电器。】
程乐言:“那……那……”
容妄之:【没事,说吧。】
程乐言:“不是,我是在想你现在身上进水的话,你会不会漏电。”
容妄之:……
容妄之:【不会。】
程乐言:“哦。”
好吧,这也是他的毛病。他受不了这种场景,受不了别人因为他难过。
一旦发生了,他会忍不住赶紧做点沙雕的事,把事情盖过去。
好叭,老板现在肯定不愿意再给他安慰的抱抱了。
结果就是容妄之的手上用力,又把他压回到了自己胸口。
容妄之:【太热了,你抱着很凉快,所以给我抱一下,好吗?】
程乐言心想:你越抱越热。
容妄之又道:【要不要我给你读沙雕新闻?“男子入室盗窃,想学电影‘手刀’击晕主人,结果将主人打醒。”】
听老板这种一本正经、音调都不变地读沙雕新闻,程乐言到底没忍住,直接趴在对方胸口上笑出了声。
嗯……他这里暖洋洋的,像是趴在一个自发热的垫子上。
两人一时无言。
程乐言的耳朵下面,就是容妄之轰鸣的心跳。
他其实有点怕容妄之又烧起来,或者又冒烟什么的,但没有。
容妄之就只是,暖烘烘的。
片刻后,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