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不对。”他抿着唇,俊朗如刀刻一般的下颚透着压制的隐忍。

姜明婳心脏蓦地一酸,再忍不住,坐直身子刚要站起来,却听萧循之又不紧不慢地道:“是我不知萧氏何时改姓为李了,我身为萧家子孙,在萧家的去留竟由不得自己也由不得各位族老,只凭母亲一人便能将我剔出萧家族谱,此事当真是我错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朝门口行礼:“循之大错特错,还请几位叔伯替循之求个情,让母亲饶我一次。”

姜明婳缓缓扭头,果不其然,门口站着姗姗来迟的几位萧家族老,此时皆面色不佳的看向李氏,为首的老者严肃道:“我萧家虽人丁稀薄,却也没到由外姓当家做主的地步!要将循之逐出萧府,你李氏怕是没有这个资格!”

“三叔,这是误会,我万万不是这个意思啊……”

听着李氏慌张解释,姜明婳默默坐回了椅子上。

她怎么就忘了,能做出同她密谋夺取家产之事,萧循之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会在李氏手下忍气吞声的少年,没了世俗伦理的牵制,论嘴皮子李氏能在他手里讨的了好,她姜字倒过来写。

李氏此番请了五位族老,膳厅才摆上的新菜又撤了回去,下人挪桌子端菜来来去去,伴随着李氏低声认错同几位族老解释的声音,姜明婳手里突然被塞了杯热茶。

递茶的是个脸生的丫鬟,弯腰行礼的间隙小声道:“二少爷让你往里挪挪,别冻着。”

姜明婳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抬眸看向萧循之。

他分明连个余光都没给她,正忙着煽风点火,让几位族老对李氏愈发不满。

连坐在她旁边的萧老夫人都没察觉到,几位族老进来时没关上大门,吹进来的寒风正对着她,吹的她未干透的发丝似霜雪一般冷的人骨头打颤。

热茶上蒸腾的热气飘到脸上正好驱散那股寒气,姜明婳端着茶挪到新搬来的椅子上,一口一口慢慢抿着。

加了桂花蜜的茶水,甜的。

李氏被几位族老和萧老夫人批判着她太过独断,每每想解释,萧循之就在旁边添一把火,她越说越急,越急越错,扭头一看,姜明婳居然坐在那悠哉的喝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几位叔伯,还是先商讨要事。”李氏伸手一指姜明婳:“这狐媚子肚子里的孩子绝不是乘风的,这等祸乱门楣,混淆血脉的贱人,合该由几位叔伯将她发落沉塘!”

所有人的视线又都转向姜明婳,被李氏称作三叔的老者开口道:“姜氏,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姜明婳心道,李氏这是斗不过萧循之,觉得她好欺负了。

她咽下最后一口蜜茶,手指捏着茶盏,低着头轻声道:“没有。”

她头发还没干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在身后,被膳厅里燃着的炭火炙烤下,发尾往下滴着水,显得她愈发低眉顺眼。

李氏却狐疑的看她一眼,姜明婳可不是这般轻易被拿捏的人,她这般作态,定是还有后话。

只是先前才得罪了几位族老,李氏此时不敢再越过他们说什么,只能等着他们先开口。

为首的萧氏族老面色沉肃:“你这是承认了,你当真背着乘风与旁人私通?”

族老们斥责愤怒,连萧老夫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姜明婳:“娇娘,你这是何意?!”

唯有萧循之表情淡然的看着戏,甚至还有闲心自己走到桌前添茶。

“我是什么意思,当真重要吗?”姜明婳仍旧低着头,只有捏着茶盏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声音低如泣音:“事到如今,我说不是又有什么意义?几位族老既来了,便说明她李氏今日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你们全是一伙的,什么萧府嫡子血脉,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们沆瀣一气,要给我安上一个婚内私通的罪名将我沉塘,为的不过是她李氏的私心,硬逼着我承认这孩子不是乘风的,才好让萧回轩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产……”

她说到这里,陡然抬头,酝酿了半天的通红眼瞳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