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认真的啊?咱们虽然不说那些封建迷信的话,但咱们这地方偏僻,晚上你自己一个人,真没问题吗?”
炉子是下午关火,还需要等待降温、清洁打扫,不是什么轻省活。
殡葬管理处这几个人也都算得上胆大,不然也没法在这里长干。但是管理处为了避免扰民,选址实在偏僻。如果是白天还好,已到了晚上,夜幕降临,路灯也没有,只能靠打手电摸黑回家,实在是心里头有点虚。
哈,魏爱军还真不怕什么鬼不鬼的。鬼能有连着一个月农忙更可怕?鬼能有收麦子沾得满身刺,一不留神还会割伤腿更可怕?鬼能有大半年被迫跟两个鼾声震天臭气熏天的年轻小伙子同处一室更可怕?
鬼有穷可怕吗?有没工作可怕吗?有在稻田里发现自己腿上趴了两只吸饱血的蚂蝗却完全不敢动更可怕吗?
魏爱军只会怕半夜被什么不长眼的小贼闯进来,万一伤到他就不好了。
但这里是殡葬管理处,不是土葬的那个墓,除了炉子,最值钱的就是他自己,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处长看这小子拍胸脯保证,也知道这是在自己面前特意表现,想要早日转正。其实他也还没想好,新人岗位就一个,本来一个多月了都没人来,接过这大过年的一来就是俩。
姓郭的小子干活踏实认真,下班之后还自动自发地学习加班,就是不大会说话。现在是有人看着,后面要是他自己独立负责了,万一跟别人家属争执起来,到时候打上门来可怎么办?
这个魏爱军呢,力气倒还算大,人也机灵。但是干活一般般,前段时间还连着请了好几天的假,听说是家里不同意,被狠狠打了一顿,都下不来床。而且这小子的父母也来找过他,明确表态了不支持。但这小子自己倒是坚定,而且吧,帮这小子走关系的也不是他父母。
处长默默喝口茶。两边都是有人找过来托托付了两句,不是轻易能打发掉的。要人或者不要人,都得有明确的理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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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桂香已经发现了,自己单独找那个处长聊过,但一点用都没有。
不仅如此,自从被揍了一顿之后,魏爱军好像破罐子破摔,根本没想再维持跟父母表面的和睦。他宁愿天天去殡葬管理处守夜都不乐意回家住。
“实在不行,就只能举报他偷跑回来了。”谭桂香不想做得这么绝。尤其是成河前两天刚狠狠揍完孩子,有不少人议论他们家,要是再来几次,只怕是魏家的名声都要烂完了。
魏成河想到的却不是这方面的问题,“你之前跟我说,他那个干妈是知青办的。但知青办一个普通干事,就算是个小组长,能有这么大能量吗?”
到底是找谁托的关系,竟然魏爱军本人不同意,亲生父母出来说话都没办法?
谭桂香又想起来一些细节,开始回过味来,“爱军之前去管黑市的时候跟的那个老大,就是这位干妈的亲弟弟。”
“这家子好的坏的都能涉及,只怕是不简单。”
魏成河之前还没遇到过这样的“能耐人”,就算是厂里脑子活络的,那也是借着职务之便搞事。他尽力代入想象一下:如果他是那位干妈,自己没有孩子,死了丈夫,有个很有能耐但没走正道的亲弟弟,自己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
这种人为什么需要一个干儿子,她会最看重干儿子什么?
如果有了一个她觉得不错的干儿子,自己又还算有这方面的能耐,为什么要让干儿子下乡?
魏成河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老四原形毕露之前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