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kǒu]的钝痛在匕首刺进来的那一刻, 脑海里的认知被放大了无数倍。

其实她也知道, 川崎高志不会杀她,这一刀并没有刺进要害, 甚至刺得不够深。

他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毕竟, 她对他的用处除了引来太宰治, 还有提取她的异能, 所以她不能死。

起码现在不能死。

大雨兜头砸在脸上,有些头晕,恍恍惚惚之间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受过这样的伤。

枪伤, 刀伤, 爆炸[bō]及的伤,她似乎总是在受伤。

所以她很少穿漂亮的裙子,不敢露出胳膊和腿上的伤疤, 唯有夏[rì]祭的时候可以和其他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穿着印花漂亮的和服,戴满发饰,在漫天烟火里看着自己唯一眷恋的侧脸。

……可是,画面模模糊糊, 她总是看不真切。

“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对吧?”

遥远而陌生的回忆里,梨离听见太宰治这样说。

那是在回到黑手党的三个月以后的某个黄昏, 黑手党最高的那栋大楼楼顶,俯瞰下去,整个横滨尽在眼底。

远处海平线即将坠落的夕阳倒映在海面,斑斓的橘[sè]大片大片地涂抹着平静的[bō]澜。

夕阳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心碎。

太宰治的背影站在暖橘的暮[sè]里,微风拂过时他的衣角和头发轻轻扬起,巨大的[rì]轮里,他仿佛要与落[rì]融为一体,一同陷入无尽的黑夜之中。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阿离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呢,怎么样,有趣吗?”梨离想起神社里遇见的那个红[sè]爆炸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会想起那个人,她笑了笑,“遇见了很有趣的人。”

“是怎样的人?”

“大概是个疯子吧。”

“是吗?”

“但他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太宰治没再接话。

他望着边际的落[rì],海面收尽大片大片的夕阳,愈来愈暗的天[sè]里,倒映在他的眼瞳里仿佛漫天的焰火,半晌后他才缓缓开[kǒu]:“阿离。”

“夏[rì]祭之后为什么要离开呢?”

他始终背对着她,身前是渐渐退去的夕阳,他的背影也渐渐隐没在天[sè]里。

他不曾回头,梨离也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就像他们的距离,永远保持在这样的位置,谁也不曾继续靠近。

梨离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不是首领的意思吗?如果我擅自去了夏[rì]祭,就再也不用回黑手党了。”

“而且,”她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着声线平稳,“既然首领后悔救我回来,那我彻底消失也算是解决了你的一桩苦恼吧?”

“不是哦,”他笑了笑,浅淡的笑意听不出温度,“无论何时,阿离所作所为都为我和黑手党带来巨大贡献,万幸有你在,许多棘手的事都变得顺利了,你的存在又怎么会是我的苦恼呢?”

风吹过万顷海面,巨大的[rì]轮沉沦在海平线下,夕阳一点一点在眼瞳里褪去。

愈来愈暗的天[sè]里,天际亮如焰火的光归于平息。

梨离无力再去思考他话里的真真假假,转身离开前说道:“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中要大,但真正属于我的世界很小,在横滨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城市,东京、巴黎、[lún]敦、纽约、首尔,它们或许远比横滨要繁华瑰丽,但大千世界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名字而已,那里的[rì]出[rì]落都与我无关。走过的街道,吃过的小吃,吹过的晚风,这才是真实属于我的世界,这个世界的大小取决于我的心有多大,所以首领,不必费心试探了,我不会背叛您,您将我从藤原家带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没有了逃离的机会,因为无论我去到哪里,都有一座牢笼困着我。”

没有等到太宰治的任何回答,最后一眼看着夕阳落尽的楼顶,太宰治的背影终于与黑暗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