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渠成的轻松畅快。

可这一些常规准则在沈补玉面前都是云烟。天知道他是怎么走开的,现在他坐在飞机里,厌恶自己到想要灌一整瓶烈酒淹死自己。

柳扶松独自一人去探望老主顾,他的妻子必须照顾两个孩子所以不能同行。

沈补玉精神极差,客厅幽暗,他坐在沙发上,满面倦容脸色发青。没有葬礼通知,显然他不预备让杨絮在此长眠,扶松问何时动身回去,沈补玉说尽快。

扶松问:“带孩子一起回去吗?”

沈补玉摇头,他处理完杨絮的丧事便会立刻回来。

扶松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您一个人,怕不能在这里长住,老板不会放心的。”意有所指的暗示。

沈补玉抬头看他,嘲讽的说:“你这么替他卖命,他给过你多少报酬?”

扶松握着双手叹气,弯腰靠近他,用手肘撑着膝头,缓缓的说:“七爷,我知道您怪我多事,可是我替老板卖命,也不光是为了薪酬,我跟您那几年,看你们那么……亲密,要是可以,我是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了解,但您的事情,老板他确实上心,您结婚,有孩子,他都看在眼里,您说说看,按他的个性,怎么忍的下去什么都不做,可他真什么都没做,这六年,他过得不容易,毕竟您是他弟弟,哪怕你们是亲兄弟……我是说,大公子与老板那么像,你们总归是一家人吧?您一个人总这么漂泊在外,老板他也不好受的。”

他从未这样谈及他们的家事,无论是朋友还是助理,他总跟他保持着身份距离,因此他说的很慢,说完了又觉得没把心里的意思说完整,可再要说什么,又找不到话,便又叹气。

沈补玉听他说完,惨淡一笑,他能说什么呢,告诉柳扶松沈郁跟沈檐相像是因为他们其实是祖孙?

为了孩子,他更不可能回去。

他简单收拾了行李,订好了机票,临行时去看了看孩子们。沈馥的手工课作业是束纸花,她托他带给杨絮,女孩子情感丰富,她眼眶红红问能不能一起去看妈妈。

沈补玉忍着悲伤跟她微笑,用轻松的语气说:“不行哦,那里不允许小朋友进去,爸爸会带妈妈的礼物回来的。”

沈郁扶着沈馥的肩膀静静看爸爸,没有说一句话。

结婚六年,沈补玉没有去过杨絮老家,自离开家族盘踞的这座城市,他就一直在刻意的避免回来。

下飞机,沈檐的司机早已等候多时,似乎也知道他必定拒绝,早早就把说词准备好了:如果七爷不上车,那他今后就不用再让任何人上他的车了。

“七爷您行个好吧,我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司机鞠躬时几乎要把脑门磕在地上。

沈补玉的手机握在手里,几欲发作,但怀里抱着妻子的灵龛,怕惊扰她,便忍下了。

上车之后司机问去哪儿,沈补玉反问:“沈檐没交待你吗?”

司机像是厚道人,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老实说:“没有。”

杨絮家里的老房子早在她父母亡故时变卖,老家在城外偏远山村,准备后事时沈补玉已经在电话里疏通关系买了一块风水极好的公墓,与她父母的合葬墓相距不远,一家三口还可团聚。她父母亲都是心气很高的人,若不是因为如此,也不会倾家荡产把她送进最好的学校,又一路鼓励她出国深造,甚至为了事业移民。

落叶归根。沈补玉怀着虔诚的心站在山风清冷的墓地为亡妻祈祷。他在工人的协助下将骨灰放进墓室,封室之后,在坟头放了一束白菊,按着墓碑跟她保证他会尽所能保护他们的孩子,直到他的生命结束。

他感到孤独,茫然,疲惫,但没有将这些告诉她,他不想烦扰她。

下山时沈檐的司机还在,等他上了车,一言不发的便开车送他去了酒店。晌午下飞机到黄昏,他没有喝过水进过食,整个人消沉得没有生气。酒店里早有人殷勤等候,安排妥当之后问他还需要什么服务,沈补玉说,定一张明天的机票,去欧洲任何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