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2 / 2)

了口痰,总结道:“秦将军性子是有点软。但你们也不想想,他不这么对别人,也未必会着么对我们了。都别说了。”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悄悄想转身,却撞着背后一个人。

我从喉咙里伸出只小手,把吓得飞出来的心脏抓回去,低声骂道:“你是属鬼的吗?!想吓死我?”

沈识微道:“秦师兄可冤枉我了,我分明咳嗽了两声,秦师兄你偷听得太入神,没理会。”

黑夜里我的脸在烧:“你都听见了?”

他道:“听见了。曾军师真是难得的幕才,留给沐兰田可惜了。”

我见他不谈我不愿意提的,心里一松,牵过他的手:“你也睡不着,咱们一起巡巡吧。”

今晚疏星淡月,夜色有点浮肿。南面倒有一片通天彻地的瓷实的黑,那是钟灵山的巍峨巨躯,大山那头,就是归云。

傍晚下了一场雨,我俩避着泥地上微微放光的水洼,有一句没一句,天南海北扯着淡。

沈识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你还记得刘长倩吗?”

舌根下泛出点野菜肉馅的味,我咂了砸,想起他年初在栖鹤城请我吃的那个包子:“就报国军认的那个便宜祖宗?”

沈识微点点头,进入了讲故事模式:“刘长倩坚守栖鹤两年,瀚武帝急病而死也没能跨过烈鬃江。要是他再熬半年,就能熬到三王之乱。那时瀚成帝只得回师北方平叛,说不定刘长倩真能替汉人守住江南。只可惜功败垂成,他自缚而献,来换真皋人不屠栖鹤城。那时瀚成帝已是太子,一言九鼎放过了栖鹤。但刘长倩自己被活活剥皮寸磔,真皋人恨他让瀚武帝死不瞑目,还把他的血肉分食一空。没能逃出城报国军被杀得尸积塞江,拓南一道被课二十年三倍重税,民不聊生,汉人最后一点指望也没了。”

我道:“这就有点天要亡我,非战之罪的意思了,他怎么能料得到半年后的事?”

沈识微越过一个水洼,再拉我过去,轻笑道:“我小时候读靖史至此,也觉得是造化弄人。等长大了,多看了些书,才知道到底是谁打败了刘长倩。”

沈识微说话向喜阴阳怪气,但现在十分正经,宛如上课,我受了感染,不由得也挺直了背。

他正色道:“三个刺客。没留下名字。”

我诧道:“刺客?不是说真皋人瞧不起武学,没什么高手吗?”

沈识微冷笑道:“什么高手!这三个蠢货连大帐也没摸进就被护卫按倒了,当场便被格杀了两个,可剩下的那个,却断送了汉人气数。”

我不由问:“为什么?”话一出口,就自觉搞不好又落入了沈识微的圈套,但这会儿无处借力脱身,只得老实听他往下说。

沈识微道:“真皋人攻城时,常驱掠来的百姓做前锋。攻栖鹤时也不例外,栖鹤城头的每一支箭矢,每一发炮弹,都得先杀了无辜,才轮到敌人。那天来的刺客,就是死在栖鹤城下的百姓遗孤。哈哈,你猜是怎么回事?比起真皋人,这群遗孤居然更恨刘长倩!是啊,同是大靖子民,凭什么他刘长倩为了救栖鹤城里的人,就忍得下心杀害他们的父母亲朋?”

“书上讲刘长倩那夜惶愧不语,唾面自干。这刘长倩是天纵奇才,他十四岁进士,殿试时皇帝见他年幼,轻慢调侃了一句,他都敢当面反驳。但却能忍受一个村夫破口痛骂。之后他闭门想了一天一夜,最后想出来的办法,是自己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