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受围,连我们也唯有上桥一途。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一起发足奔去。沈识微轻功最好,点踏挪移,转瞬间便到了前面,却不是逮陈昉,而是跃上一堵残墙,对着下面大喊道:“快跑啊!!投下老爷们来盘马练刀了!!”
真皋人才入主中原时,为恫慑人心,常把全村老幼集中一处,纵马驰骋,轻则用皮鞭殴击,重则用弯刀劈杀壮丁,称之为盘马练刀。
满地的百姓见瀚兵汹汹而来,本就惊骇奔逃。沈识微这一嗓子喊来,就如沸油锅里进了凉水。
突然之间,我只觉烂泥塘整个炸了开来。
千百种声音汇集在了一处,千百双脚向着千百个方向奔去。有人关门闭户躲回屋里,有人拼命想唤回一群鸭子,有人抄起土块木棍大喊着要和真皋人拼命,有人摔倒在地,瞬间便被无数人从身上踏过。
人潮四溃,涌向那三面真皋坚壁的无不撞得粉碎,待人肉的浊浪回涌,大家突然都明白过来,生路只有一条。
渡淩桥!
我和英晓露虽会武,但在这乱流中却仍是几乎稳不住身子,我本想找寻英长风和陈昉的踪影,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能勉力不被和英晓露冲散就已经不错。突然人群后面惨叫震天,血光飞溅,原来真皋人嫌乱民挡路,竟真的拔刀砍杀起来!
人群如受惊了的巨兽,本就已经疯狂,现在更如被鞭了一鞭,嗥叫着向前猛扑。这巨兽痴聋盲目,却力大无穷。我和英晓露再也站立不住,被人流裹挟着向前,若是不跟着跑,只能变成他人脚下的一滩肉泥。
也不知是被从桥上挤堕的,还是妄图涉江而过,水中满是挣扎扑腾的人。
石桥板在我脚底转瞬即逝,我几乎是脚不点地的被带到了浮桥上。四下看去,都是惊慌失措、涕泪纵横的脸。
英晓露的面孔在其中一闪,如同黑色漩涡里的一瓣白花,旋即就没去不见。此刻我们与普通人早已没什么两样。
只见黑貂裘一闪,原来是沈识微仗着艺高人胆大,跳上了趸船,纵跃向前,倒是一往无碍。我本想效仿,但前后左右都如铁条箍桶般被人挤得死死,几乎连骨骼也犬牙交错的刺入彼此身体,竟找不到提纵的借力之处。
正在焦躁万分的时刻,我突然觉得脚底一阵异样。
我的靴子湿了。
擦,总不能是我吓得尿了吧?
老子的心倒也宽得无以复加,脑海里滚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但旋即我就明白过来,我倒真宁可是我吓尿了!
浸透我靴子的,是冰冷的江水。
我们已近江心,桥上人山人海,趸船不支,已然下沉,浮桥如满弓般拉弯。在最低点,人们已是在齐腰深的水里挣扎。
突然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
我眼睁睁地、动弹不得地看着对岸的桥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