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聘礼谢家可一分没得,皆被她爷娘老子悉数拿走,你要有不满儿自寻他们去,勿要再扯着谢家说话。”
另个妇人接着话:“新娘子我们送到了,这就告辞。”她二人搭手鞠躬作势要走。
李妈欲上前递赏钱,被许母使眼色喝住,听春梅轻声儿说:“没抬甚麽嫁妆,只拎来个小皮箱,怕不就是些换洗衣物。”
许母直到围桌吃饭时脸都是铁青的。
没人敢说俏皮话逗乐,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的小口吃碗里白饭,只敢挟眼面前的菜色,生怕老太太不郁,把气撒到自个身上当那冤头鬼。
桂喜悄眼看新娘子,晓她名唤谢芳,原是说给二老爷作妾,圆脸盘儿,圆眼睛,肉嘟嘟鼻子,嘴儿又小又肥,涂得口脂都被吃光了,颊腮浓抹的红胭脂斜插入鬓,倒像花旦里分出的玩笑旦,专扮喜剧里的角儿,但眼前的景显然不是一出喜剧,她的眼泪偷偷滴进碗里混着米粒在吞咽。
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大奶奶领着新娘子回房。
许母气鼓鼓要睡中觉,其他媳妇出门也各自散了。
桂喜看着窗牖上红鲜鲜喜字,再是满地鞭炮炸过的红管儿。
春梅带着丫头,用水把喜字泼湿好揭下来,婆子握着条帚开始洒扫院落。
桂喜只觉满目一片荒凉,心底说不出的晦涩滋味,闷头出了院门,只有赵妈立在墙边候她。
“蕙霞呢?”
“被李妈叫去了,鬼鬼祟祟不晓做甚麽!”
桂喜抿抿唇不再言语,走过月洞门,一阵寒风迎面而来,她抬手抚整吹乱的鬓角,恰摸到三姨奶奶珍兰借的簪子。
第九十章珍兰秘
桂喜等在门边半晌,丫头秀琴急促地迎出来,她便把簪子递上说:“无旁的事,只来还这个。”
辄身就要按原路回,秀琴连忙上前阻拦,陪着笑:“二姨奶奶既然都到门口,好歹进去坐坐,否则我可不好交差!”
见桂喜还待婉拒,索性扯住她绣海棠花的袖侧,低声道:“三老爷吃官筵去了,不至半夜回不来,您尽管放宽心就是,我家奶奶出身不高,遭她们多嫌弃,只得整日呆房里冷清清,就盼有人能来聊闲呢!你就可怜可怜她罢!”
言都说至此,再推脱太不近人情,桂喜客气两句,便随她进院穿堂,一路花木凋零,未遇见仆佣半个影儿,心底暗纳罕间,秀琴已打起门帘请她进房。
房里一间又套一间,隔着酒红镶金线的纱帘子,本就是老宅暗昏昏,又未掌灯,天色也阴,仅有的光线是窗户缝儿由风漏进的自然亮,雾蒙蒙青袅袅皆是稀薄的烟色。
“怎这麽浓的烟儿?”桂喜咳了一声,秀琴轻笑嘀咕:"新来的丫头惹祸,以为香片烧的越多房里就越好闻,哪管还有烟呢!"
桂喜闻着果然一股子浓烈的龙涎香,秀琴揭起纱帘她走进里间,顿时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