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漪是在关心我?”
钟薏看他。
他睫毛潮湿,唇边挂着笑,却透着一股抓住她不肯撒手的倔执。
她收回手,在他脉上留下一个极浅的指痕,语气平静:“你想多了。”
她低头,提笔在纸上写方子。
卫昭坐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地盯着手腕。
那道指痕极轻,皮肤很快回弹,像风掠过水面,一点波痕也没留下。
他死死盯着,眼神沉下去,薄唇紧抿,半点笑意不再。
她就是在躲他就算他死死压抑着,死死伪装着一日比一日退得远,现在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浪费给他。
卫昭胸腔猛地收紧,像被一把钝刀来回割着肉,全身发疼。
他想靠过去,想像以前那样抓住她的袖子、扯住她的手腕,哪怕她骂、她打、推开他也无妨,只要她有他还愿意把情绪倾泻到他身上。
我要把你关起来!他说。
可她太冷静了。
冷得像一口井,他跳进去,只听见自己的回声,四下都是她的沉默,手脚并用也爬不上来。
到底该怎么办?
让她再掐一次吗?或者捅自己一刀?
钟薏正写着方子,门帘忽然被挑开,董娘子提着篮子踏进来。
她一眼扫见堂内坐着的挺拔的身影,眉眼陌生,眼尾压着倦色,病骨初愈的样子。
还以为是哪位新来的病患,便顺口给钟薏打了个招呼,坐在一旁。
直到她看见那男人一双眼睛直直挂在钟薏身上,露骨又直白,像淌着蜜,又像淬了火。
那可不是寻常病人看大夫的眼神。
董娘子了然,笑眯眯:“丫头,这是……?”
钟薏闻声抬眸,眸光淡淡的,看了卫昭一眼。
他仍在看她,安静又僵硬,眼底压着惯常的渴意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像只可怜的狗。
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董娘子,提起笑:“不认识。”
早就约定好了,他就算当个仆人,也没资格出现在外人面前。
空气凝住一瞬。
一句话落地,像是冷水浇头,卫昭面色骤然苍白。
董娘子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原来是单相思啊!
她在心里悄悄把眼前这个男人和王先生比了又比
气质不如王先生,长得也没王先生那样老实沉稳;皮肤倒是白净些,个子也高壮些,但是五官长得太招事,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安分的劲,还有那眼神,阴沉又邪气。
怎么看怎么不像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还是王先生好,文质彬彬,手上有个正经活计,人也稳重体面
钟丫头对王先生那态度,可比对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好多了。
董娘子越看他越嫌弃,忍不住叹了口气。
钟薏没有解释,给卫昭抓好药方。
董娘子看男人默不作声地接过药包,转身出了门,她叮叮咛咛说了几句,才迫不及待说明来意:她儿子考进了城里的名学堂,家里要摆升学宴,想请她一同过去喝杯喜酒。
钟薏答应会去,送走了她,药坊空荡下来。
日头偏西,她继续分拣药材、熬药,时不时接待几个客人,忙得脚不沾地。
可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不自觉地朝门外瞥一眼。
堂前空空,平日总是缠在不远处、偷偷望着她的目光也消失了。
钟薏把药架整理了三遍,连细微的尘屑也抹得干干净净,还给葛若水写了一封信。
可直到橙红光影斜斜洒进堂屋,门前仍空空如也。
怎么还没回来?
她皱了皱眉,心底浮起一股微妙的不适。
这段时日他总是像影子一样伏在远处,不声不响,她早已下意识把他当成院子里的一部分,像花草篱笆那样自然的存在。
骤然消失,实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