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慢慢地、很有新意地流过去了。

只是有时候走神,她脑中总会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那人的模样。

不是故意去想的,但就是清清楚楚地撞进她脑中

有时是他肩头那道伤,似还隐隐作痛似的,教她不由皱眉;有时又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龙涎香气,时轻时重,像缠在鼻尖,挥也挥不去。

钟薏轻轻叹了口气,药臼却没停,只是手下的力道忽重忽轻,心神早已不在捣药上。

翠云守在一旁,早看得一清二楚。

小姐这几日神思恍惚得厉害,坐着坐着就走神,脸颊莫名泛红,紧接着就是苍白,有时还会自言自语。

翠云表面不动声色,却已在心里打定主意:今晚回话时,得加上一句“小姐近日似有旧疾复发之疑”。若真拖得久了,不如请陛下亲自瞧一瞧才好。

钟薏身旁一只小猫乖巧趴着。

这猫是前些日子她与弟弟钟志尔在后院偶遇的。那日母猫不见了踪影,草丛里只剩这一只小小的团子,瘦得可怜,叫声也轻。

她心头一软,便叫人将它抱了回来。

起初不过巴掌大,如今已学会扑蝶捕虫,活泼得紧,成日里在屋檐花影中窜来蹿去。

那日婢女们围着逗猫,笑嘻嘻问她:“小姐给它起名了吗?”

她没细想,手指正拨着猫耳,脱口而出一句:“昭昭。”

红叶托着猫儿在怀中转了一圈,一脸认真地问:“朝朝?朝阳的朝?真好听,带文气儿。小姐果然是读书人!”

她闻言一怔,指尖顿了顿,却没纠正,只轻轻应了一声。

于是,这猫便稀里糊涂地得了个与圣上同音的名字。

正想着,窗外忽传来一阵轻轻压低的呼唤:“阿姐阿姐”

她抬眸望去,只见一小小的脑袋从窗棂外探了进来,正是弟弟钟志尔。小小一张圆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眼珠转得飞快,显然又是偷偷溜出来的。

她抬眸望去,一小小的脑袋从窗棂外探了进来,正是钟志尔。

他圆润的小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眼珠骨碌碌转着,显然又是瞒着下人溜出来的。

“志尔,课业是不是还没做完?”钟薏看他这副模样,已心知大半,将药臼搁下,起身走到窗边。

钟志尔索性翻身跳了进来,扑进她怀中,仰着脸笑得眉眼弯弯:“阿姐,我来了!我们来看猫吧!”

她轻笑着,抬手一指那只打滚的小猫:“它正等着你呢。”

“都长这么大啦!”他惊喜地蹲下身,胖乎乎的小手一边摸一边感叹,“阿姐,你真厉害,它都不怕你。”

“许是因为我每天都喂它吧。”她低头望着他认真逗猫的小模样,心中不觉泛起柔软。

钟志尔玩得正欢,忽然抬起头来,仰着脸道:“姐姐,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啊?”

她笑意一敛,低声问道:“突然回来?这话怎么说?”

“就是……”他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前你一直都不在家,后来突然就回来住了,还生了大病。”

钟薏闻言,心头隐隐一紧。

娘亲和爹爹从未提过这回事。

他们说她自幼便在府中长大,从未离家,连她三岁生辰穿了哪身衣裳、磕破了哪块额角,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过什么“突然回来”的说法。

她的记忆本就空落许多,也没放在心上。可听志尔这么一说,她心里忽然像被朝朝轻轻挠了一下,痒,又带点说不清的慌。

她低下眼,咬了咬唇,刚想再追问几句,哪知旁边丫鬟适时递过一块刚蒸好的桂花糕。

钟志尔眼睛一亮,注意力瞬间被勾走,抓起糕点便吃,边吃边笑:“阿姐,这糕点真的太好吃了,别的地方可没有!”

他吃得满脸满足,嘴角还沾了点糖霜。方才那句无心之语,也就这么被他轻轻带过,抛到了脑后。

钟薏望着他笑逐颜开的模样,心头那点不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