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在诱惑:冲进去!把别人赶走!把她重新关起来!威胁她、强迫她!你不是最会这一套吗!
但另一道声音,又冰冷又尖锐,在脑子里一下一下戳着。
她还在给你机会,卫昭。她只训你,只收拾你,只为你立规矩,只把你当狗。
可她的眼神
冷静,高高在上,像是隔着层层云雾,从神坛俯视地上的蝼蚁。
她说:“停。”
她说:“规矩。”
她说:“再乱来,就滚出去。”
滚到她看不见的地方,永远地,彻底地,死掉。
卫昭脑袋嗡嗡作响,舌尖死死抵着上颚,咬得发麻,齿缝间渗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疼痛让他短暂清醒,又更深地陷进这片甜腥又恶臭的泥沼。
不够,不够。
他踉跄着进了厨房,低头,摸出一把刀。
没有犹豫,握着刀柄,刀锋一寸寸贴上自己的手腕。
轻轻一拉。
鲜血一条条绽开,热烈地,肮脏地,从破开的皮肉中涌出。
他抬起眼,瞳孔涣散,眼神空茫又疯狂。
血滴顺着指尖滑落,差点滴落在地,又被他抖着手接住。
疼。
好疼。
好舒服。
他想问。
一辈子吗?
一辈子做她脚下的一条狗吗?
一辈子,压抑着本能,等着她施舍眼神吗?
一辈子,让自己像废物一样趴在地上,舔她的手指、跪着取悦她,求她不赶自己走吗?
放弃所有只为跟在她身边?
哪怕她永远不再用那样柔软的眼神看他,哪怕任何人都能排在他前面?
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听见血液在耳膜里轰鸣,听见骨头一点点开裂碎掉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卫昭动了动。
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把所有的渴望、疯狂,像吞腐烂的血肉一样咽进肚子里。
咽下去。
咽下去。
只要她还肯留他,只要她还肯。
血腥味在嘴里翻滚,他掬了一捧冷水漱口,水温冰得过分,腥气却黏得甩不脱。他含着那股凉意一下一下压着,直到喉咙发涩,才慢慢吞下。
手腕的伤口还在流血,血珠顺着指尖滑落,他漫不经心地用袖子擦了擦,擦得一干二净。
他低头,瞥见灶台上那把沾满鲜红血迹的刀。
他站着望了片刻,眼神慢慢收敛出清明。
对。
漪漪还没吃饭。
烧肉。煲汤。再做她喜欢的甜食……
他喃喃着,唇角浮出一点恍惚的笑。
只是,屋里肉不够了。
他转过身子找了一圈,眼角一跳。
不对,还有。
灶火舔着锅底,在湿润的空气里一跳一跳地起伏,汤锅咕嘟咕嘟地响着,甜香弥漫开来。浓得有些粘。
他认真地搅动着汤底,忙活着,热气一圈圈涌上来,心情逐渐开朗。
心里那些蜷曲的疼痛、无力、撕扯着的欲望,全都被这一锅热气熏得模糊了。
时辰差不多,他把锅盖盖上,抹净手上的水痕,走到院门边。
他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一片安静,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全都没了,只剩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