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幕天席地,四野无人,他拉着她,仿佛要把她一并拽进这没有边界、没有规则的世界里。
他抱着她下马,拉着她跌进软得能把人吞没的草丛。
夕阳低垂,霞光像水液洒了一身。
他躺下,将头枕在她膝上,本只是一同看着那轮被风吹得发软的太阳,却忽然开始低头亲她的脚踝,啃咬。
吻到裙摆散开,钟薏才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急着要推开他,他却已经埋了进去。
草浪翻滚,她按着被吹起的裙角,一只手的手指揪着他的发丝,眼底一片水光。
连天都模糊成了一片潮湿滚烫,从金黄到橙,再很快到深沉。
落日和他一同把她吞没。
卫昭撑着身伏在她身上,额发垂下来,那双黑沉沉的眼被夕光染得像要滴出血来。
“漪漪……愿不愿意嫁我?”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
“过去的婚事不算数了,现在的只是钟薏和卫昭的。”
“我可以是你的狗,是你的影子,或者你身边地里长出来的野草,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的。我只有你……你也只能有我。”他背对着落日,眸子却像是在闪光。
“我们重新来一次。给你我全部的爱、财富,把所有都交给你。”
“漪漪,让我留在你身边,光明正大地,永永远远,行不行?”
他这样说。
她擦掉眼边的泪去看他。
卫昭没笑,脸贴着她摊开的掌心,灼灼地盯着她,眼底是看似满到快要漫出来的温柔。
当真如此吗?
不过她也不在意了,他过去所有的疯癫、执拗、偏执,都是因为她不肯接受他。
而她现在再不可能对他再说出拒绝。
钟薏探出手,擦去他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不需要你做我的狗,做影子,也不需要你做草。”
天光彻底沉下去,夜风卷着草木的味道。
她低头,把额头抵着他的,闭上眼,“你是卫昭。”
*
婚事极尽铺张。
整座十方镇像被鲜红的喜色吞没,从府邸的门口一直铺到药坊,红绸覆地,百花压顶,连街巷的砖缝都擦得锃亮发光。
酒楼、戏班、乐坊,凡是能想到的热闹一样不少,赏银洒得像不要钱一般。后来,十方镇里无人不记得永熙二年夏里那场盛大到荒唐的婚事。
可所有人都没见到新娘,也没见到新郎。
他们只能看到漫天的红,铺天的喜气,连空气里飘着的都是喜糖和花瓣的甜腻气息。
钟薏算是没有了家人,他也没有亲族。
他们谁都不剩过去的牵绊,只有彼此。
空阔到冷清的正厅里,钟薏穿着嫁衣,跪在父亲灵前。
卫昭一身大红喜袍跪在她侧旁,亲自执香、念誓。没有司礼,没有宾客,连媒婆都没有。
他握着她的手,指节冰冷,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握进骨子里那样,死死攥着。
“天地作证,”
他单手执着长香,低哑着嗓音,“你我今生今世,只此一人。”
钟薏偏头看他。
灯下他一身红衣,身姿颀长,下颌绷紧,看向她父亲时,少见的僵硬和庄重。
和他磕了头,拜了天地,卫昭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像是簪子的东西插在她鬓间。
簪身温润,带着他手心的温度。
钟薏摸了又摸,在他眼神里把它取下来,发现又是一根玉笄。只不过比过去给她的那根还要精巧几分,刀工精致,玉质温润透亮。
鼻尖突然一阵酸涩,她把玉笄握在手中,转头去看那桌上的灵位,提醒自己不要在这样好的日子里掉眼泪。
洞房的夜安静得不像话。
屋里只点着几盏红烛,窗外无声,偌大的屋宇里,两个人连彼此呼吸落在耳尖。
钟薏换了嫁衣,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