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干姜的刀微顿了顿,把着刀的阿去看去两人,声音放低:“这些日子我要回去一趟,过年时就是我那倒霉师父的忌日。”至于还回不回若榴,她也不知道了。
“你要回去?什么时候?”夏意蓦地抬头,揪了揪衣角,心下涌上颇为熟悉的失落感,上回景深说这话时也有过这感觉。
景深有家,他终有一日会回去的。可她以为像阿去这样的,真正没有家的,是不会离开的……
眼前阿去又笑成了平日那样,答:“吃了饭就走。”
这话一出,连景深都愣了下,看眼阿去又看眼夏意。
愈发怏怏的夏意敛眉,撇着嘴角问她:“你为何今儿才说?”
“唉,我也是见下雪了才想起我那倒霉师父的,等雪停了就去了。”
头发才半干的夏意闷声跑出小屋去,在廊下等了会儿,身后竟一人也没追出来,存着疑扒拉开帘子:“你们都不安慰安慰我么?”
景深面露惊讶之色,后问:“难道你不是要回屋拿饯别礼么?”
“……”夏意使劲丢开帘子,回去在小屋里四处翻找,近来一直在绣那身戏服,其余的小物件竟是一个没绣,好久才找到个崭新没用过的东西,想了想还是揣进怀里出门去。
到厨里时阿去已溜好了道黄芽菜,一见便巴巴儿:“给我瞧瞧,你要送我什么?”
“这个。”她从怀里抽出条又长又大的矩形巾子,上头绣着几朵肥硕的牡丹与翩翩起舞的蝴蝶。
景深起身绕来她前头,与阿去一道欣赏这大方巾。
“真好看啊,”阿去夸,“不过这是……”
“若夏日里用绣花枕头嫌热,换竹藤编的枕头时就可以盖上这个,不仅不硌,还好看的呀。”
“可盖上不又热了么?”景深指出纰漏。
“……”阿去瞪他眼,慎重接过,叠了几叠塞进怀里,“省得了,不过我倒觉得冬日盖在绣花枕头上也成。”
夏意闻言垂头,这帕子去岁夏日时绣的,做好了才觉得不中用一直搁在箱子里。
“好了,再说会儿菜便凉了,我再炒个韭黄芽菜便开吃!”
阿去转去做最后一道菜,夏意则拖着景深从小堂屋里搬来两张椅子拼在灶台前,到吃饭时三人便坐在矮凳小杌子上。
夏意替阿去夹菜问她:“当真吃过便走么?”
“不然我刷过碗再走?”她玩笑一句,才放正经取出起先的那封信来伸去夏意面前。
“这是什么?”
“给阿溟的信,你见着他就帮我把信给他罢。”
“哦。”她应下。
下一刻便听阿去悠悠叹气:“不过就是前日亲了他下,竟两日没敢出屋了。”
这话说的平常到像是在说昨日吃过什么一样,夏意却听得涨红了脸,险些噎着:“你亲他作甚?”
“我看他好看就亲了啊,你年纪还小,不懂也是。”
夏意干笑两声,原本的离别愁绪忽染上了些诡异的好笑。
饭后夏意随阿去一道刷过碗后,阿去便回李叔院里胡乱收拾了个小包袱出来,呆白雪地上,夏意怂了怂鼻子:“你不与阿溟哥哥道别么?”
“都在信里了。”
“那我们还会见么?”
“有缘自还会见的,”阿去说完转头看倚在门上的景深,“景兄弟,我们也有缘再见啊。”
“你别胡说,我们才没缘分。”
阿去抖抖肩上的小包袱,挥挥手:“那我去了。”
“嗯。”
挥手作别时远路上传来阵阵踢踏声,似是马蹄声,三人顺声看去,一个魁梧的男人正驾着匹马往这边来。
阿去猜是来了热闹,便先打住离开的步伐,静候着人来。
三人雪地驻足,特特马蹄声渐进,黑袍男人见着三人后一勒马,在马儿嘶鸣声中跃身下来,身后养得油光水滑的马儿呼哧一口热气出来。
男人肩上背着个大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