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函的面容几乎在瞬间扭曲。

他恶狠狠地瞪着六钧弓,又想起了方才乔茜那个眼神,终于惊觉……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没想着要他们夫妻团聚,原来无眉在落入他们手上?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要死!

他明明……明明已经将苏蓉蓉她们给放了!还?要怎么样?还?要怎么样?!言而无信……做人怎能这般言而无信?!

李玉函抽出腰间佩剑,悲愤地道:“无眉!为夫来给你报仇了!”

剑光已朝六钧弓袭来!

李玉函的功夫,是源自他爹李观鱼,他爹的确是天下罕见?的名剑客,可李玉函只学到?了表面的花哨,却全然没有学到?半分那剑法的精髓,六钧弓在江湖上?的确名声不显,但他的剑法,却是杀人的剑!

简洁、有效,除了杀人之外,再没有别?的意图!

李玉函拿什么战胜六钧弓?只因?为他对柳无眉的爱么?可笑!

十数招后,李玉函被六钧弓飞起一脚,踹了出去,他高?高?地飞起,被一棵粗壮的古树给拦了下来,又顺着树滑下来,脊背剧痛,令他眼角抽搐,连手都没法子?握紧剑了。

很显然,他根本不适合混江湖。

真正混江湖的人,对疼痛都有着极其强悍的忍耐力,因?为忍耐就意味着活!倘若一被人击中就失去了反击的能力,那就只能任人宰割!

一道修长的影子?,打在李玉函的身上。

李玉函抬头,就瞧见?了居高?临下的六钧弓,杀手苍白?无情的脸上?,浮出了一丝不屑、一丝讥诮。

若不是因?为他的家世,他压根就没有资格同主人周旋这么久。

这讥诮的神色无疑激怒了李玉函,他浑身发抖,面目扭曲, ろんぶん 心中那仇恨、颓丧、痛苦与绝望一同涌了上?来,同六钧弓怒吼道:“你们杀了她,为何不也杀了我?!来啊!动手啊!杀了我啊!无眉死了,我李玉函也绝不会?独活!!”

六钧弓仍然讥诮地瞧着他。

李玉函恶狠狠地瞪着他!瞪着他手上?那柄薄剑!

六钧弓忽然一口啐在了他的脸上?,随即扬长而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李玉函已完全惊呆了!

他从未接受过这样的侮辱,他甚至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一种极致的耻辱才猛烈地涌了上?来,他的脸几乎是立刻就涨成了猪肝一样的红色,浑身忍不住地发抖,愤怒、恐惧、耻辱简直恨不得令他立刻去死!!

柳无眉的坟包就在眼前。

一个月前,他们还?依偎在一起,思考着如何才能根治病症。

一个月后,他的妻子?……他的无眉,却已与他阴阳相?隔。

这一个月内,无眉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她在临死前有没有喊过他的名字?……而他甚至连六钧弓这小喽啰都无法杀掉,他没法子?给无眉报仇!

无眉,你的丈夫,是这么的无能啊……

李玉函的双眼,涌出了眼泪。

柳无眉的坟包依然立在这里,像是在冷眼瞧着自己这无能的丈夫,是如何在哭泣、如何在悔恨的,它静静地立着、立着。

李玉函的面庞忽然扭曲!

他忽然仰天长啸,悲愤地道:“你我不能同生,也要共死!”

说着,他忽然一把?抓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佩剑,毅然决然地一剑抹了脖子?!

鲜血喷溅在了柳无眉的坟包上?,李玉函的身体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颤抖,随即跌在了地上?,鲜血渗入了泥土之中,他的脸色变得完全铁青,仇恨地望着天空。

他死了。

柳无眉的坟包,依然矗立在原地,静静地立着、立着。

她这无能的丈夫,做得最决绝、最果?断的一件事,居然是自杀。

柳无眉若是地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不知道,也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