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字笔画繁多，她写得又小，被磨蹭后，糊得暗红一片，斑驳地布在脸上。从左颊到右颊，像蹭过大块油彩，又像不干净的笔迹，深深浅浅，不自然，不均匀。

二人视线对上，有心照不宣的意味。莫关摆了木然的若无其事的表情，挡回去所有关心或探究的目光。

“可能是吧。”

“那我去买药了。”

莫关挪了椅子起身，从容离开。

他没走，就在外头靠着墙，给罗心发消息。

莫关：等等你怎么回去？

刚放下手机，他就看着宋山深从走道拐角那头迎面而来。天气转暖，宋山深穿得不再厚重，白衬衫单搭毛衣，清爽干净。

答案昭然若揭。

……但凡他早五秒出现呢。

多此一问。

莫关在心里暗暗翻个白眼，思忖一番，还是没撤回消息，只是等罗心回复的心情已然转变为等她拒绝的了然。

手机熄屏揣进口袋，他坦然地迎上宋山深，甚至笑着打了声招呼：“学长好。”

“你好。”

宋山深颇为诧异地看了看他的脸，随即收敛了怔然神色，转而问：“你怎么要走？”

莫关捕捉他的停留和刹那的讶异，心底倏地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指了指自己的脸：“过敏了，找找附近的药店。”

“诶，你这”

宋山深关心地靠近过来看。

他是兽医，虽不相通，但至少有药理基础和生活常识。而莫关随之后退一步，以免他看出端倪，又有几分恶劣地想，宋山深这种直男，能分得出来她口红的颜色吗。

分不出吧。

“没事，不严重。”莫关微微颔首，托一下滑落的镜架，“先走了学长。”

宋山深对他应该没什么印象，大家客客气气就好。

茶室门又被推开。

罗心掌心拢了什么走出来，左右张望一下。看到宋山深，她隐隐叹了口气，漠然无视，反手带上身后的门。

“莫关。”

她径直走向莫关，以他落了东西的自然口吻。

“你东西没拿。”

莫关不明所以：“什么？”

手腕被罗心抓起，车钥匙放在他手里。温润玉扣还带她似有若无的体温，莫关弯了手指，勾住钥匙圈，低头看了眼。

宋山深敏锐地捕捉那条醒目的红绳，眯了眯眼睛，意外又恍然大悟地：“是他的车？”

让人警铃大作的车标和罗心骤然冷却的态度相互串联，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从看到库里南格格不入停在车位那刻就升腾起的不悦，在此时被成千百倍地放大。爱不爱是一回事，所有物被觊觎、被挖墙脚是另一回事。

他以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莫关，很快得出结论。

普通，绝不出众。

相比同年龄段的学生，他不擦发胶，不穿潮牌，镜框笨重，不畏畏缩缩，却实在没什么出挑的气质。

“就他啊？”

罗心没理会宋山深，对莫关说道：“就停在外面停车场。”

“好。”莫关点头。

罗心和宋山深之间的氛围古怪，宋山深看向他时颇有不以为然的在意，再没眼色的人都能察觉得出，何况是他。

莫关心里百转千回地绕了又绕。他本抬脚要走，顿住，回身，弯了弯眼：“学姐，我记得那个车牌……今天限行。”

新年快乐

第40章 40. 走廊

家里那么多车，谁会特意去记车牌尾号。

反正莫关不记得。

他重新戴好口罩，随意捋一把额前碎发往后，瞥见宋山深脸上被扼制后的怒意和猜疑。

如立于悬瀑之下，被纷落水珠喷溅一脸，莫关极其愉快地耸一下肩膀，拙劣地表演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藏不住心事：“也没事。我先走了学姐。”

罗心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