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1 / 2)

平地风起,旋风围绕着翎卿的小腿,自他脚下升起,翎卿被割裂了似的,半边身体披上宽大的白麻斗篷,雪发红瞳,肤如素雪。

半边身体银发飞舞,金色神瞳若隐若现。

翎卿没有回头,但他能察觉到身后传来的目光。

亦无殊静静凝视着他的背影。

那样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两 世 的灵魂在翎卿身上同时出现,脑海里牢不可破的记忆枷锁传来生锈拉锯的嘎吱声,宛若裂缝沿着冰面飞快蔓延,下方的海水汹涌澎湃,不断拍击着裂缝,发出破裂的声响。

“他这是怎么了?”南荣掌门低声问 。

“没事。”亦无殊本想开个玩笑,说他就是要手刃仇人 了,太高兴了变个装,上次杀谢斯南时不也这样吗?

但他这会儿实在开不出来,连一点 轻松的语气都伪装不出,心仿佛也沉入了冰海海底,沉重冰冷的海水包裹过来。

披麻戴孝、披麻戴孝……

每一次手刃仇人 ,都是翎卿在给他父母送葬。

怎么可能高兴?

亦无殊从 前也看过他杀谢斯南,可那时他的目光只在翎卿身上。

翎卿身上还背着一个穿书者的嫌疑,既然是穿书者,那父母也不是真正 的父母,而 是别人 的父母。

不管这些人 怎么想,从 他们穿过来那一刻,他们就是在取代别人 的孩子,更甚至是抹杀了别人 的孩子。

就算有人 把对方当父母,在对方死后表现得再悲痛欲绝,拼尽全力去复仇……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别人 想要的,可能是自己真正 的孩子?

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孩子究竟是怎么不见的,这么多年疼爱的又是什 么东西 。

这些人 哭得越惨,就越是膈应。

亦无殊素来只是笑笑,缱绻温柔的注视下,眼底尽是寒凉。

他的初春早已过去,年少时的热血在漫长时光中 变得寒凉,于他而 言,一切都显得不过寻常,他早已见过千万遍,不值得惊起一点 波澜。

何况还是个假物,更不值得他动容。

他连厌恶都懒怠。

但是很 奇怪的,亦无殊没从 翎卿身上感 应到这样的情 绪。

无论是谢斯南还是周云意。

他袖着手作壁上观,笑盈盈看着翎卿一身白麻孝服去杀谢斯南,一步步踏着血报仇,不帮忙也不阻止。

可他也没有那么相信翎卿,他一直在怀疑翎卿,用最严苛的目光,去审视翎卿身上的每一森*晚*整*理处疑点 。

直到今天。

天谴从 天而 降。

神明不可能被取代,若是连神明都会被这些外来生物不知不觉夺舍,世 界也没有拯救的价值了,这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那就是翎卿。

不是别的什么人穿了他的壳子。

死去的也是他真正的父母。

这个人 真的背着血仇过了这么多年。

亦无殊后知后觉泛起绵密的疼痛,心里好似被一根细如毫毛的丝线收紧,勒进肉里,不易察觉的疼。

他诞生于世 界之时,就无父无母,连天地也还是一团混沌,他生于天,长于地,生来就握有世 界的权柄,不是谁的孩子,就连转世 ,也是自世 界原初的混乱灵力中 直接化 形。

可翎卿呢?

南荣掌门还在等亦无殊继续说下去。

这人 方才只说了句没事,就再也没音信了。

亦无殊想说什 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索性没解释,反正 南荣掌门也只是关心翎卿,不是真想在这时候刨根问 底,没事就好。

翎卿身上割裂的影子还在互相顷扎。

仿佛是魔血和神性在他身体里互相斗争,争夺主控权。

最终,魔性压倒了神性。

狂风将满园桃花吹得狂舞,落下时浅粉的花瓣尽皆化 作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