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顿饭了,都在家里午歇,搓个草鞋剁个竹筒做锅笤帚之类的。
村里没大人活动,李松涛盯着看了好久,不见人影,又怕见人影。
这种心情很难形容。
要是身赴黄泉,他倒是无愧天地坦坦荡荡,游历多年多凶悍的山匪地痞架着脖子,他也不怕。
但这会儿他怕了。
怕是如同以前那般兴冲冲赶去,镜花水月一场空;怕孩子吃尽了苦头满脸愁苦眼里没了光;怕他怨恨他怎么才找来。怕他再次辜负了老妻的嘱托,怕他到死也不瞑目。
他脑子里全是十六七岁的李瑜,旁人都说他家小哥儿生的好,清丽乖顺一看就是让人省心的。
只有他们家人知道,李瑜淘气不省心的很,针线不好好学,非要翻弄他纸篓里的废文章。
嘴里说着他不要学女红,他读书不比哥哥们差,他为什么不能读书科举。
这世道难,哥儿读了书,只会更痛苦。他看到了天地却被压禁在后宅里,婆媳庶务、周边打交道的人聊不来,这是另外一种郁郁不得志。
他知道这种痛苦,自然不想孩子也这样。
也不知道孩子如今过的怎么样。
近乡情怯,如浓烈暴晒下去追逐一场雪花,脑袋空白的,除了李瑜和他在流民里被迫冲散分开的场面,他什么都想不到了。
浑身又冷又热,以至于嘴皮开始抖,枯老的手指没了力气一般垂在膝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