勰的同时,段勰也在偷偷地观察着她。说起来当初段勰在灵堂上看到一身血污却进退有度的蔡吉时,只觉此女举止不凡。再加上蔡太守为官数年对段氏一族颇为器重,故段勰才会卖了个顺水人情送车送人。可谁曾想就是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竟然会在转眼间成为东莱太守。甚至还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将自己那族弟段奎逼得闭门不出。要知道段奎此人虽心胸狭窄但也绝非无能之辈,否则前几年又怎能在黄县将老蔡太守玩弄于鼓掌之间。更何况他期间还有功曹黄珍相助。
怪哉,怪哉,此女真是蔡伯起之子?
还是说其真如段奎所言乃当世鬼才?
那她今日来曲成县是来抓自己的把柄?还是另有所图?
正当段勰在心底里暗暗盘算之时,蔡吉却率先开口道:“不瞒世伯,吉今日来曲成县乃是想查看境内盐场。”
果然是为那事!段勰在心中惊呼着。话说当初段融匆忙撤走盐丁,加之段奎闭门谢客的消息一经传到曲成县之时段勰就知道出事了。不过他之后又听说段融被派往三韩主持通商一事,最近还贩了一批货回黄县。似乎没有因贩盐一事而被惩处。都怪段奎那厮闭门谢客到信都不回一封,害得自己这会儿两眼一抹黑连个应对之策都没有。早知如此,当初真该送个父母健在的家生子给蔡吉才对。不过段勰终究是老官僚,知道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因此这会儿的他依旧不动声色地拱手回应道,“府君放心,老夫这就着人安排此事。”
第六十八节 她是蔡吉
烟火三百里,灶煎满天星这是蔡吉初抵曲成盐场时的第一映像。只见长约二百余里的滩涂之上,星罗密布着一百多间盐亭。一蓬蓬夹带着咸涩气息的蒸汽自盐亭中升腾而出宛若缭绕的云雾,并时不时地有上身赤裸挥汗如雨的盐丁自其中穿行而出。而在不远处更多的樵夫则将一捆捆新近砍伐薪柴堆于盐亭之前。
此时的蔡吉只觉得曲成的水是咸的,土是出卤的,甚至连扑面而来的风是涩的。这与她上一次来曲成时的映像大不相同。因此蔡吉不禁好奇地向身旁的段勰问道,“段世伯,吾上次来曲成之时可没见过这等架势。”
“回府君,曲成盐场每年自十月起到来年正月间,砍伐柴草,煮海熬盐。府君上次来曲成之时已过正月,自然见不得如此情形。”段勰抚须作答道。
“只在十月到来年正月间熬盐,这是为何?”蔡吉不解地问道。
段勰被蔡吉会如此一问不由楞了一下。须知在当年十月到来年正月间煮海熬盐乃是自春秋时便传下来的老规矩,这还真没啥人去考虑过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段勰终究是老官僚了,在稍稍想了一想之后便随口说了个理由道:“府君有所不知,盐场之所以选在冬季熬盐,一来,是因此乃农闲之时,能招得大批民夫砍柴熬盐。二来,灶民熬盐每次点火,需日夜不绝,连续熬煎四至十日方可熄火。倘若是在春秋之季,暑气难耐,盐灶一起人又怎受得了这烟火之气。”
古代因用炉灶煮海水熬取盐,故盐民又称灶民。而这会儿的蔡吉听段勰如此一解释也觉得有些道理。不过一年就三个月熬盐,这盐场的使用效率终究是太低了点。于是她又跟着问道,“那曲成一年产盐几何?”
“建宁年间曲成每岁煮盐四十余万石。”段勰说到这儿又话锋一转长叹道,“然自黄巾贼起,青州大乱,灶民多有流失,盐场如今每岁仅能煮盐二十万石。”
蔡吉一听曲成县的产盐量因战乱一下子减少了一半,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这熬盐很费人手?”
“是,特别是砍柴需耗费不少人力。”段勰点头应道。
“原来如此。”蔡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之后,便抬手向段勰邀道:“段世伯,不若陪吾一同看看这制盐之法吧。”
段勰虽不怎么想进那热烘烘的盐亭,但眼瞅着蔡吉带着侍卫李达已然信步走向了最近的一间盐亭,也只得带着一干胥吏快步跟了上去。
一进盐亭蔡吉只觉一股咸涩的热浪扑面而袭,不过她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