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间花绸爬起来,到箱柜里翻了两片卷好的莺色软烟罗铺在床上,“你瞧,绣了两面了,都是双面苏绣。”一面是百蝶,一面是半枝玉兰,“另两片也是玉兰花,绣好了连成一幅百蝶穿花花样,立在卧房里,雅得很。”
“你用大绣架绣的?”
“自然了,这么大一片,绣绷子哪里绷得开?”花绸收去箱柜里放着,一壁扭头,“那卢正元可有妾室没有?”
“怎么没有?听说有三房小妾,年长的四十出头,年纪小的二十出头。”
“那可有孩子没有?”
“有两个女儿。”韫倩拿着扇坐起来,靠在粉壁上,“老早就嫁人了,倒不打紧。只是他没个儿子,娶我,就是在飞鸿寺打的卦,与我八字正配,说我能为他家生三个儿子。话儿说在哪里,回头我要是生不出来,还不晓得怎么开交好。”
花绸抚弄着一把七弦琴,?o弄了两个音,仍旧挂起来,“生不生得了,又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看他先前有房太太,又有三房小妾,近五十的年纪,别是他自个儿有些什么病因吧?”
“谁知道呢?横竖我生不了,世人就都说是我的毛病。”
跳跃的烛光下,花绸迎面走来,带着抹俏皮的笑,“你若怕生不出人说你,我给你出个法子。回头你找个年轻力壮的,与他生了,就当是卢正元的,叫他当个冤大头!”
韫倩一下匍跪过来打她,“要死要死!这种话儿也好说的?”
两个人闹打做一团,日后韫倩回想,倒是一语成梦谶,思来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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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撮合山:即媒人,又称大冰;媒人;媒妁;伐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奚甯真想夸夸奚桓:不亏是有我的遗传基因。
33.惜奴娇(九) ? ?
莺燕横梁时节, 风雨湖畔荷叶初裁,莲花颠似个小蓬莱,墙内飞花墙外柳, 景致顶好,只是天气渐热, 蚊虫难免多些。
奚甯一扬袖, 挥散一只芝麻粒大小的飞蝇,脸上却未有丝毫的不耐烦,笑意里反有些闲情逍遥,“叫下人别处收拾个院儿出来你们住, 莲花颠天气一热蚊虫就多。”
他今日穿的件云灰道袍, 扎着腰带, 头上佩着黑网巾,遮了小半额,没戴冠子, 单用白锦带子缠的髻,如今刮了胡子, 面上年轻,却自有云烟松鹤之风。
隔着小炕几,奚缎云在那头还是纳的那双鞋底,低着脖子, 时不时拿眼瞟他,偷偷摸摸的,倒把自己瞟红了脸, “这里住惯了, 倒没什么,夜里关了门窗熏上香, 也没什么蚊虫。别处住,少不得又是搬搬抬抬的,多麻烦呐。”
奚甯对她的目光有所察觉,心里像被她两扇浓卷的睫毛扫过,搔得他笑了,“你最怕劳烦人,也罢了。”说着,索性接了她的鞋底来在手上翻一翻,“我瞧还是先前那双,怎么还没做完?”
“我功夫慢嘛。”奚缎云夺回来,音调娇娇地往上扬一扬,又软软地坠下来,自己听见,也臊死人了,红着脸卖力地拉线,“鞋底不好做,费劲。我又不擅做女红,因此慢一些。”
野风入堂,吹得人神魂荡漾。奚甯瞧着好笑,刻意皱着眉逗她,“嘶……你脸红什么?是不是又病了?”
她抬起脸剜他一眼,乌髻里簪有一只孔雀蓝的蝴蝶钿,正衬她孔雀绿的小立领长襟衫,“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散了朝,在内阁拟了些票,没什么要紧事儿,便赶了回来。”说到此节,他把眼不自觉地歪着打捞她低垂的半张脸,声音放得又柔又软,像是哄女儿,“回来看看你,下晌还要出去,见几个云南布政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