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凑活着过日子,凑活过一天就算是一天的功德。
烈成池的眉眼随年岁而愈发的明晰,眉骨凸起,眼窝凹陷,薄唇带红,颇有超脱世俗的俊逸。他的生母是西域人,他的相貌更像中原人。唯独那山根之处分外高挺,鼻子好看得不像话。
这天夜里,烈成池照常睡在伏?身旁,习惯性地将手臂搭在伏?的腰上,梦中似有呓语,将人抱得有些紧。伏?醒来,恍然发觉烈成池已长得很高,连大床都有些束手束脚了。
伏?像是日子过乱了,记忆还停在烈成池不大点儿的时候,转眼间人就长大了。不像妖族,光成年就需要等待一百年,而这百年里人族早已过完一生。
他低头想了想,好像人族没有十五岁还与养父同睡的,归根到底都得怪他伏?太懒,总是懒得分床。
伏?就在想的时候,烈成池也醒了,窗外透出熹微的晨光。
伏?懒懒地翻了个身,不太想起,反正起床也没事做。这时烈成池正要起身,蓦地僵住了,他僵持了片刻,又生硬地躺了回去,结结巴巴地问:“爹……你还不起吗?”
伏?打了个哈欠,摇头。
烈成池只好也跟他平躺着,半天不说话。
伏?躺了会儿才感觉不对,烈成池向来不睡懒觉,今儿个天都亮了怎还在床上赖着?他一侧头,发现烈成池的两眼正看向上方,又乖又安静,一动不动地发愣。
“你怎么不起?”
“我再躺会……”
“行。”伏?没多想,打算闭眼再睡会儿,却有些睡不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烈成池又开口问“爹,你还不起吗?”
“不起。”
“那我再等等……”
“你还等啥?”伏?猛地坐起身来,被烈成池这样儿给整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就这么一坐,却隔着被子都能感到烈成池的僵硬。
伏?这才觉出什么,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他不紧不慢地走下床,胳膊肘倚着床柱,捞起被子一角:“这么怕起床,我帮你?”
话没说完,伏?就把被角倏地一掀,烈成池反应不及地跟着叫了一声,旋即安静了下去。
伏?低头瞅了两眼,果然如他所料。
见伏?还瞧得仔细,烈成池的整张脸跟着变成了猪肝色,差点儿红到耳朵根子,那人却还在没心没肺地坏笑,对他说:“能耐啊,跟这儿躺着,还不赶紧去洗被子?”
烈成池闻声点头,闷头从床上爬下来,抱着一床大被子,快步走进院儿里去了。
那天起,伏?才想到分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