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她其实也有几分后悔这般贸贸然开口,可又怕他因没文化哪日被别人嘲笑了去,到底相处了这么好些天,不忍放任他受欺负,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她也没什么要事在身,干脆教他写写字。

这般说服过自己,她把纸重新铺平,用杯子压着边角,咬唇道:“我教你。”

她让他重新执起笔,自己则将手覆盖上他的手背,带着他蘸墨、舔笔,而后从最简单的横画开始,逆锋起笔,中锋行笔,回锋收笔。

“凡下笔须使笔毫平铺纸上,乃四面圆足。”

她教得认真,他学得却有些出神。

毛竹、臭墨、糙黄纸,哪一样能比过她莹白如玉的手,比起研究怎么让墨汁涂抹出的轮廓变得规整,他更想用目光一遍遍重复数过她的指节,又或者不用目光,改用旁的。但,这想法不合时宜得紧,是故,他只能垂下眼睫,心猿意马地学字。

崔竹喧分出一点余光瞧他,没觉出什么异样,只觉得他如今的模样乖巧伶俐,比寻常总同她作对的时候顺眼得多,也就乐得多教他会儿。

撇下刚刚那道孤伶伶的横不管,直接揠苗助长,一步到位,拖拽着他写起名字来。

可恨这人不叫丁一,不叫王二,偏偏要叫个笔画加起来多达二十四画的寇骞,她还是第一次这般教人写字,半桶水晃荡的水准,单个的笔画还能勉强入眼,碰上这么复杂的字,就成了数条胖毛毛虫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同他自己写的相比,丑得不遑多让。

崔竹喧面色发红,呵斥道:“不许笑!”

寇骞顺从地点头,压平翘起的唇角。

“好,不笑。”

第18章 018 心悦臣服 他都喜欢,不只是字……

崔竹喧虽没能同蓝青溪一样,给自己吹嘘出个第一才女的美名,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心甘情愿担个不学无术的骂名,更何况,她真真切切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是以,她从多个角度、不同层面,引经据典地将笔墨纸砚挨个贬得一无是处,论述其对她发挥的阻碍,骂过桌子,怨过凳子,连路过的蚂蚁都要平白遭一顿数落,最后,她横眉竖眼地看向寇骞,“都是你的手太重了,这才把我带偏的!”

寇骞闻言,诚恳道歉,“嗯,是某的错。”

饶是如此,她仍不肯轻易罢休,将他赶起来,自己坐下去,说什么也要证明自己的字最是清雅灵秀,行云流水。

她先是用最习惯的簪花小楷写了一遍,弗一停笔,就急匆匆地望向他,后者自然不负期待地赞叹道:“好看!”

她又换一种字体继续写,每写完一遍,就要停下来等他夸奖,像是在对他献宝一般,待到他终于夸至词穷时,她的笔尖也已到了纸张的边缘,墨色落满了纸面,密密麻麻,都是“寇骞”。

“方才那只是一点小意外,”崔竹喧再度重申,而后扬着下巴,“我是不是很厉害?”

哦,这是单个的夸奖完了,还需要总结的夸奖。

寇骞不由觉得好笑,却不敢扫了她的兴致,面上摆出副正经的神色,将那些形状各异的“寇骞”挨个欣赏一遍,而后拱手作揖。

“小祖宗厉害,让某心悦臣服!”

崔竹喧那总是上向扬的眉尾,终是连同眼睛一起,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盈满了欢喜,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份阿谀奉承,她又朝他勾了勾手,将他的目光再度引到纸面,骄矜地开口:“你喜欢哪个?我教你!”

寇骞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你觉得某应该练哪个?”

“听我的?”

“嗯,你说了算。”

于是她再低头时,就开始挑拣起这些字的不好了。

“这个太纤弱,这个太笨拙,这个不够灵动,这个……”

其实哪个都好,他都喜欢,不只是字,还有……

*

一辆藻饰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后头的两列侍从站得笔直,个个腰间悬着长刀,若非身上穿的衣裳与官兵的差服相距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