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而且始终没有动静。

心中一阵慌乱,他试着叫了几声,得不到回应,急忙走到近前,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红,满目的红。司徒曳静静地趴在温泉池边上,一片水滴形的锋利石片插在他白皙的脖子上,红色的血痕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扩散进温热的水中,氤氲成春花般的淡红,微微地荡漾着。

李景肃记得自己吼了一声,冲进水里将已经昏迷的司徒曳捞起来。双目紧闭的司徒曳呼吸微弱,万幸气息并未断绝。他不敢拔下他脖子上的石片,生怕一旦拔出来会造成瞬间大量出血。他甚至不敢动他的身体,担心石片插入体内更深。然而血一刻不停地渗出来,像是迫不及待得想要流干一样,鲜艳的红色刺得他脑子生疼。

左前臂的伤口,是他自己割伤的。

司徒曳的血流得让他心慌。他急病乱投医,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将喷涌出血的伤口搁在司徒曳嘴边,抬起他的喉咙把自己的血灌进去。

“喝下去!不许死!快喝!”

昏迷中的人无力吞咽,大约只有一小部分流入口中,他不管不顾。然而怀中的人毫无反应,苍白的脸上甚至是轻松的表情,像是终于获得了解脱,放下了所有的责任、屈辱、仇恨。

没有爱。从一开始,便分毫没有。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司徒曳便想自戕,是自己逼迫他活了下来。

而现在,他用来逼迫他的所有东西,包括被俘臣子们的性命,也终于留不住他了。

第0020章 二十、流水

“怎么样了?”

沙哑的嗓音问着已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程艾看了一眼站在军帐门口的北茹将军高大的身影,只能无奈地给出同样的回答。

“还是老样子,没有像是要醒过来的迹象。”

李景肃默然无语,静静地走近几步,在卧榻前坐下,凝视着烛火映照中忽明忽暗的面容。司徒曳无声无息地躺着,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而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大军无法再继续耽搁,必须赶在大雪来临之前返回平栾。李景肃再怎么失魂落魄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因而在司徒曳的伤情稳定之后第三天,便宣布全军出发。他让人找来一辆马车,供昏迷不醒的司徒曳乘坐,并让程艾全程都在车里陪护。本来程艾以为行军途中的颠簸大概率会让司徒曳醒过来,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行军两天,司徒曳就如同睡死了一样,任凭马车如何颠簸,始终昏迷不醒。

“……你不是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为何还不醒来?”

低哑的嗓音让程艾头皮发麻,但不知为何,却不像从前那样令他恐惧害怕。他不卑不亢地回答:“小臣是大夫,只能为我陛下治疗创伤,却医不了心伤。陛下万幸未曾扎破颈部大脉,性命确实救回来了,但若是他自身不愿醒来,旁人无可奈何。”

“不愿醒来……”

“不知将军手上的伤恢复的如何?今日可曾换药?”

李景肃沉默。程艾猜出他应该没有找人换药,在心里叹了口气,行礼道:“小臣给将军换药吧。将军腕上伤口很深,若不好好医治、引发了其它病症,恐怕危及性命。”

说罢便转身取来药箱。司徒曳脖子上的外伤也需要每日换药,他这几天都是药箱不离手。李景肃虽然没有出声,显然也不反对,配合地伸出受伤的左手让他处理。

要不是看到左腕这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程艾本以为李景肃只是做个样子。然而那么深的伤口,差点割断自己的手筋,如果不是真心实意,怎么下得去手?尽管那些喝下去的血对司徒曳来说,作用实在非常有限。

这几天他亲眼所见,李景肃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灰败的心绪之中。既没有了攻下朔阳城的那股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也不像前几天那么凶神恶煞让人不敢靠近。他好像丢了魂一样,处在一种非常迷茫的状态,挫败而不知所措。在程艾看来,其实李景肃自己都没想好,如果司徒曳真的醒了,他要跟他说什么。

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