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艾跪行过来抓住白渊的衣摆，叩头如捣蒜：“师父，求求您救救他吧！都是徒弟的错！都是徒弟学医不精！李襄王的病本不该致命，不至如此的！求师父相救！”

司徒曳也跪了下来，深深行礼：“神医既然是程艾的师父，以程艾妙手回春的医术、宅心仁厚的医德来看，神医的医术医德自然无需置疑。恳求神医救治李景肃，朕必有重谢！”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齐刷刷跪了一地，齐声道：“恳请神医救治李襄王！”

白渊的视线扫视一圈，傲然一笑：“陛下真心想要我救李景肃？”

“真心恳求。”

“那，陛下可愿付出相应代价？”

“无论神医要什么谢礼，朕绝不吝啬！”

白渊话锋一转：“那让他们都出去，只准陛下一人留下。”

众人都是一愣。慕云瀚心直口快，当即反对：“赶我们出去，你想对皇上做什么！？你不是要皇上以命换命来救李景肃吧！？”

程艾赶忙劝解：“师父不可！以命换命，该拿我这条命来换才是！”

白渊冷笑一声：“你？你的命可不值这么多。”

此言一出，像是坐实了慕云瀚的指摘，众人的脸色更是难看。连郑燧都皱眉质疑：“一命换一命？这话岂是正经医者说得出口的？”

司徒曳扬声道：“众卿且慢，不要妄自猜测。神医并未说出此言，也未要求我等照做。众卿且退下，非召勿入！”

郑燧和慕云瀚自然不肯，司徒若和程艾也不放心。司徒曳断然道：“都退下！外头等着！耽误了救治景肃，你们哪个担得起！？”

众人便再不敢阻拦，满腹疑虑满心不甘，渐次退了出去。程艾直到最后还在小声恳求，被司徒若堪堪劝走。

房门关上，留下司徒曳与白渊相对而坐。白渊绝美无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

“你并未因悲伤而冲昏头脑，令人欣慰。我的确并未说过要用你一命换李景肃一命的话。那个外族孩子过于着急了。”

他省去了尊称，司徒曳自然听出来了，却并未计较，行礼道：“慕云瀚对景肃颇为敬重，愿意归降也都是景肃的功劳。崇敬之心使然，以致出言不逊。朕替他向神医赔罪。”

白渊“嗯”了一声，又问：“你相信我能救回李景肃？”

“神医如果没有把握，便不会主动现身。朕相信神医有这能力，问题只在神医是否愿意。”司徒曳静静地说，“要救回景肃，已超出了凡人力所能及，并不容易吧？”

白渊轻笑出声：“不错不错，你与从前真是大不一样了。从前的永嘉帝，大约只会哭着恳求吧？”

“若哭泣能够打动神医，十天十夜，朕也愿为景肃而哭。”

“哈，十天十夜，你的眼睛怕是别想要了！”

司徒曳再度行礼：“神医到底要什么代价，还请直说吧。”

白渊似乎并不急于回答。

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李景肃的手腕上，在腕间停留片刻，慢条斯理道：“程艾的药，其实配得很好，一点错处都没有。但这具身体却早已经不住那么强的药性。即便李景肃天生体质强健，也经不住两次重伤。这身体早已油尽灯枯，否则何须用药来激发？”

抬眼看向司徒曳，他毫不客气地说：“他不计后果、不顾代价，只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你斩杀仇敌、开辟崭新的未来。如今他如愿了，你也如愿了。他的身体耗尽了最后的精力，世间无人能救他。”

司徒曳咬着嘴唇，憋着眼泪颤声道：“我没有如愿……我不是要用他的命……来换我的江山权势……”

“结果都一样。如果刘辉不死，如果这一战打不赢，他拿什么来保障你的未来？现在跟上一次不同。即便现在失去他，你也已经坐稳了帝位、收获了人心。颍州、朔州、祁州、襄城……全都听命于你。北茹、中原、甚至可浑的精兵强将皆服从于你。他不必担心失去他，你会再度沦落到人尽可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