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念电转,忽而道:“从前是谁说同房分榻会让人生疑?”

萧临本就喝多酒,此时头脑混沌,听见崔兰因脆声指责,缓了半拍才道:“你把门拴好,不会有人进来。”

崔兰因十分的人,反骨占九成,把门摔上就走进来看床,道:“这床如此大,你我之间再夹个人都绰绰有余,夫君为何一定要分榻而眠?”

从前又不是没在一张床睡过,那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虽然崔兰因的重点在后半句,但萧临听见中间再夹个人,忍不住想到崔兰因看的话本里还有三人成行的,额角一抽,重重揉了揉鬓角,涩声道:“今日饮多了酒,怕睡不安稳惊扰了你。”

崔兰因往萧临脸上看了好几眼,平素没见他喝到面上泛红的样子,也不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能喝成这样。

不过喝得再多,他说话还是滴水不漏,就好像那张嘴离开脑子都能自个把话说圆乎了。

崔兰因坐到床沿,忍不住问:“真话?”

萧临这次并未回声,而是走到烛台边,接连熄灭了好几个蜡烛,一副打算安歇的模样。

仔细看他的脚步也不如往常平稳。

崔兰因又从床上跳下来,几步走到萧临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恼道:“萧神玉,你今日还不把话说明白,要不你出去睡,要么我出去睡好了!”

非要避嫌的话,睡一个屋里算什么,有本事直接分房。

萧临被她一喝,有些愣神,他的瞳仁本就色浅,睁大后就如琥珀琉璃,至清至纯。

“你……要听什么?”

崔兰因见他事到如今还想蒙混过关,把手叉腰,严厉道:“你夜夜来偷偷看我是为何?”

萧临突然被她直接戳破那层纸,瞳仁里的神光就像是被风吹过的烛光,剧烈地摇动起来。

崔兰因正得意,自以为使出奇袭占据上峰,然萧临掀唇问:“你既然早知道,为何还容我一次又一次?”

崔兰因顿时哑口。

她难道直接说,虽然长公子你很变态,但是我喜欢你变态的样子吗?

这岂不是显得她更变态?

崔兰因又不甘示弱直起腰道:“那天我本来打算说你的,可是你突然就跑了!我倒是还想问,你亲都亲了,突然跑又是什么意思?是嫌我了吗?”

萧临闭上嘴。

他脑子现在不太清醒,崔兰因一张嗔怒的丽容在他眼前晃,让他分不出神去想其余的事。

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口也一抽一紧,十分难受。

有心想解释,可话涌到嘴边都不合适,所以唯有沉默以对。

崔兰因在他的沉默下,原本没火也迸出几粒火星子。

好啊,他果然是嫌她了。

但天底下岂有这样无赖的道理,分明是他先霸王

硬上弓强亲上来,舌头都七进七出了才品砸出不合味,于是又把她不明不白丢下,接下来几日又故作清高冷贵,好像那些事都是她平白无故生出一场臆想。

“不想解释?那我们分屋睡吧!”崔兰因气哼哼走到床边打算把自己的被褥包起来,可随后一想凭什么自己出去,放下后又走到萧临的榻边把他的被子团起来往他怀里一塞,“劳烦长公子再寻一处安置吧!”

萧临虽老实抱住被子,但脚步不挪,岿然不动。

崔兰因又重重哼了声。

世间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寥若晨星,如长公子这般总是高高在上之人,肯定会觉得半夜被夫人逐出屋门有失颜面,伤到尊严。

崔兰因不达到目的是不肯罢休,泼出去的水焉能收回,她扭身又去抱自己的被子。

萧临见她动作极快,简直犹如一支离弦的箭,转眼就要射。出门外,再不阻拦真要离开了。

他扔下被褥,几步上前牢牢抓住崔兰因的手腕。

“那日……”

崔兰因听见两个字,眼睛耳朵都精神了,终于肯转脸迎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