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余光看见趴伏肩头的女郎两眼紧闭着,唇角略勾,好像是撑不住要睡着。

他不由一笑,随她睡去。

回到山间小屋,萧临叫人煮好醒酒汤喂给崔兰因,又趁她稍稍清醒带去净室擦拭梳洗,换上宽松的寝衣才把她放回床上。

但这样一番折腾,崔兰因的酒都醒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看还在床边收捡的萧临,眼睛骨碌碌直转,好像在琢磨事情。

萧临放下床帐,躺在她身边,对上女郎的大眼睛,突然奇想问:“盈盈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吗?”

崔兰因还有些印象,摸了摸自己挤压得发酸的胸骨,道:“是夫君背我回来的?”

萧临又问:“那你还记得先前自己说过什么吗?”

崔兰因一下蛄蛹到萧临身边,好奇道:“夫君我说什么啦?”

萧临用手捻起她一簇长发,在指腹间揉搓,“你说,你最喜欢的人――”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崔兰因就眨巴着眼睛,亮晶晶道:“是夫君?对不对?”

她目光灼灼,言之凿凿。

萧临的心忽然错跳了下,险些就要信以为真。

他真的会相信,若不是有她酒后吐露的那些话。

想来从前无论崔兰因说什么,他都想去相信,哪怕隐隐能够觉察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许是因为她太过伶俐,总能够知道对方想要听什么好话,所以才能不断说出花言巧语。

正所谓她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可是,这不是恰恰与自己相似吗?

他也会在与人相处交谈后,决定该摆出什么姿态。

或者该称之为“伪装”。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温和、礼貌、守矩,只知道那是世人所愿意看见的。

崔兰因也是如此么?

他们如此相似,相似到让他心惊,也让他不悦。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郎,萧临没有回答是否,反而又抚着她的脸问:“如果我不是长公子,也不姓萧,盈盈还会嫁给我吗?”

崔兰因闻言一怔,然后往他怀里钻,把脸亲亲热热地贴在他的胸膛上,“夫君说的什么奇怪的话,只要我们有婚约在身,自然是会成亲的。”

这个问题,崔兰因从前也问过。

当时他几乎也是像她刚刚的回答那般想。

没有什么假设,他们就是命运使然,会成为一对夫妻。

这是他们的因,注定会结成的果。

萧临顺着崔兰因如绸的长发抚摸,不再言语,只是目光错也不错地凝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地扫过。

就好像巡视自己地盘的野兽,目光幽幽,不肯放过一丝一毫、任何角落。

崔兰因被他盯得后颈发凉,身体发颤,寒意源源不断灌进了她的脊骨,渗入了她的血肉。

就当她以为萧临会剥掉她衣服时,就听萧临开口道:“说的也是。”

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崔兰因感到疑惑,悄悄睁开眼,想偷偷打量萧临的脸,谁被抓个正着,撞入萧临的视线。

萧临朝她微微一笑。

崔兰因就是再迟钝也能发现长公子脸上的笑容有些不一样。

像是勉强扯出来的一张温和的皮,极力想盖在脸上,却没有完美掩饰下面阴暗可怖。

“盈盈,怎么了?”他弯了下眼,温和动情地抚摸着她的脸,那凝着她的浅色的瞳仁如清泉荡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水而出,向她扑来。

崔兰因马上摇摇头,埋头躺下。

手掌下的心脏却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错觉吗?

感觉萧临想把她狠狠嚼碎,然后吞掉。

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让她差点就想吻上去。

她简直要被萧临弄得更坏了。

不知为何,萧临就是看着并没有动她,只把她虚搂在怀里,手掌一下下拍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