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因面上点着头,心底里却在想,乱一点好啊,浑水摸鱼再好不过了。

果然就如萧临所料。

不过五日,建康就爆发多起事件。

一是北胡使臣身死的消息传出,北胡王连夜信鹰传信,指责晋帝不守两国约定,斩杀使臣。

二是自宫苑回来,皇帝越发看重二皇子,手把手在寝卧里教他处理政务,就连许多大臣也不能轻易面见圣颜,唯通过这二皇子才能传话。一时间要立储的风声传得有鼻子有眼。

三是一向清廉的潘侍中被血书告发其靠赈灾收敛巨资,并牵连出与之相关的好几位重臣。

受到这些事情的波及,许多人都感受到了倒春寒的冷意,日夜忐忑。

就连公主齐敏都不能幸免。

原是北**遣使者上建康是为北胡皇子求娶公主,没想到遭此横祸命丧黄泉,二皇子就提议答应和亲,免去两国交恶的可能。

齐敏听了勃然大怒,差点拎起鞭子去找齐蛮算账,被身边人好说歹说才拦下。

因为二皇子说不定很快就要做太子了,她只是个公主,哪能与之抗衡?!

齐敏气急败坏的同时,潘侍中也不能安生。

他一向以为官清廉闻名于百姓,突然被爆出这样的事,无疑会让他的名声坠地。御史官吏接二连三上门暗中刺探,让他烦不胜烦又不能理所应当地轰他们出去,还要好生解释与自己无关。

又过了三日。

潘侍中将袁尚书请到府上,将一封密信递给他看。

袁尚书展开信纸,越看心越惊,最后情不自禁站起来。

“……为夺温家家产,伪造罪证,杀人灭口?”

袁四郎本不知是何事,只是被潘侍中突然唤来这里站着,听见父亲所念的内容,登时面孔一白,“噗通”一下往地上一跪,喊到:“父亲,我冤枉啊!”

袁尚书看也不看他,转过方向,走开几步,又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纸,打开一看,像是从哪本账簿里撕下来的。

光看什么这些数目,并不能瞧出名目,只能把目光转向潘侍中。

潘侍中并拢两指,虚指袁尚书捏在手中的账簿,道:“这是温家的账目,温家以高价收粮,导致全城粮价疯长,这便是当年四郎定给温家的罪……”

袁尚书也曾听闻,当时正是灾情最严重的时候,这些粮商更是大发灾难财,赚了个盆满钵满,他也亲自处决过几家粮商,平稳粮价,稳住灾情。

所以听到袁四郎的信报,他也当是宰了一奸商,还道了声好。

可眼下潘侍中的神色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

“四郎,你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尚书把信纸、账簿一股脑往地上跪着的郎君掷去。

轻飘飘的纸砸得袁四郎浑身一震。

他忙不迭把地上的纸捡起来,快速阅览一遍,气息如牛喘,半晌又仰天哈哈大笑,“阿耶、侍中,这信中所写尽是猜测武断,还有仅靠这几页账簿,如何能定的了我的罪!”

他爬起身,满脸是劫后余生的痛快,浑然不察面前两人的眉心从未松开。

“跪下!你这个孽障!”袁尚书大声一喝,让袁四郎一愣,然身体快过脑子,他双腿一曲,又重重跪下,随后眼圈泛红。

“父亲,难道您不信儿子吗?”

“你要我如何信你,温家若是无冤,又怎会有人替他们申冤?你若无辜又怎会侥幸!”

袁四郎胸腔剧烈起伏,大声道:“我替父亲赈灾,从未贪过一分!所有的粮财都给父亲去邀功了!”

“我、我岂要你这些功!”

袁尚书想到自己一世英名、袁家满门清誉,气得两眼上翻,张着口喘不过气,一只手死死锤着胸膛,身子摇摇欲坠,赫然是一副气急攻心的样子。

潘侍中忙道:“来人!快来扶住袁尚书,请府医拿救心丸过来!”

见父亲气成这样,袁四郎也有些着急,只是往前膝行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