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心里冷笑,楚鸢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皇子,婚事若办得如此草率,知道的会说王廷落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将楚鸢送给宋家,只做个奴才也不如的小妾呢。

“咳咳…”她被骤然吹入的风激得呛咳起来。

楚鸯正要去给她抚背,听见外边侍女的说话声,手顿在半空中。

“月小姐,外面有位姓沈的小姐说想见您。”

沈吝?

楚鸯倒抽一口气,忙转身要走,慌不择路间碰倒了茶碗。

“八皇子。”月笙回头,不冷不热地说,“沈吝为人睚眦必报,她的事,在下奉劝您不要多嘴。”

楚鸯背着身,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双手拎着袍角,从屋后的小路跑了。

沈吝摇着扇子走来,白玉扇骨握在她手里,不像是文人附庸风雅的点缀,反而像是侠客未出鞘的冷剑。

她踩着门槛进屋,还未开口,就皱着鼻子嗅了嗅。

“大冷天的,谁的衣服还熏香啊。”

“你是狗鼻子吗?”月笙仰在椅子里笑,见了她,才拾起久违的恣意和纵情。她反唇相讥,“大冷天的,谁出门带扇子啊。”

“呵…”沈吝来时已瞧见墙角一溜烟儿飘走的袍角,用扇子将那躺在桌边滴水的茶碗推到一边,当作没看见似地靠在窗边说明来意,“我今儿个要把楚鸢带走,先来跟你道别。”

她沈吝是不系之舟,这回却特意亲自来见一面,月笙略感意外,抬眸认真地看过去。

“白鹭已经做好了与王廷正式交战的筹备,如果大王女坚持不肯退兵,战火很快就会燃起。所以此去…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沈吝双手环胸,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另一边,“楚鸢的事多谢了。”

月笙怔了怔,回过神来:“现在就离开王都?楚鸢同意了?”

“无所谓,强抢皇子也就这一回了。”沈吝笑着耸肩,拍了拍月笙,“你多保重,有事别憋着。那,我走了。”

月笙撑着扶手起身送她,见她步伐轻纵,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像是去偷人,仿佛要去成亲。她淡淡地笑了笑,叹息似地低语。

“你也保重。”

中午的日头被乌云遮住,冷风肃肃,破败的小院更显凄凉。

沈吝进去的时候,楚鸢埋头趴在两人欢淫过的矮桌上,乌溜溜的长发一半用木簪梳了个圆髻在脑后,一半落在两边,盖住他轮廓清晰的侧颜。

沈吝悄声走过去,屈指狠狠敲了敲他的颅顶,发出清脆的“巨响”。

“唔…”

楚鸢从睡梦中惊醒,他正在做一个关于沈吝的梦,此时迷蒙地睁着一双桃花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睡迷糊了?”沈吝俯身,手指使劲掐了掐才从他的脸颊捏起一丁点儿皮肉,“我是来勾你的魂魄的黑无常。”

她凑得过于近了,大半张脸在盲点里,楚鸢只能看见她嬉笑着的红唇。他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被红唇夺走了呼吸。

“嗯…”津液粘连,鼻息滚烫,他在唇齿交融中含糊地呢喃,“我梦见你了。”

“梦?那太虚幻了。我要你每天都能看见我。”沈吝亲了亲如霜云染霞的唇角,双手捧着他巴掌大的俊脸,充满不容拒绝的霸道。

这是她少年的白月光,是顽劣不堪后的应许之地。曾几何时,沈吝是一匹离开族群后莽撞的孤狼,每日趾高气昂,嘶咬得满嘴血腥却依然无处可归,直到楚鸢温柔且坦然地展开双臂,承受了她所有的叛逆疯狂。

“跟我走吗?”她再怎么嘴上说要抢人,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楚鸢眨着重归清冷的眸子,与她前额相抵,吐着气说:“可惜我身无长物。若能收拾出个包袱背在身后,那答案是不是就更明显一些?”

…!!!

沈吝睁大了眸子,心脏兴奋地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那个从九天之巅落入凡尘的谪仙,终究放下孤高的执念,落进了自己怀里。

楚鸢伸指拽了拽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