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的时候,几乎已经烧光了。”沈佑言语晦涩,苍白的面容流露出自责,喃喃道,“如果今早我一起去了,多一个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光线从窗口撤了出去,天色阴沉下来,忍冬花在风中摇晃,刚长出的嫩芽被拦腰吹断,洋洋洒洒在半空中,如同在下一场青白色的雨。
空气里除了逐渐凝结的水汽,还有地狱般的死寂。
让人怎么接受呢,珍稀的SSS级的Alpha和Omega,就这样消弭在一声爆炸的巨响,和一朵灿烂的蘑菇云里。
沈季泪流满面得跪倒在地,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十分钟之前,他还是个朝气蓬勃,期待着人生新篇章的天真少年,却突然被告知父母俱亡。
“死无全尸啊。”红唇向下撇了撇,沈吝闷声叹息。两指插在裤兜里,捏着烟盒里抖出的半根烟蒂,她像个重症肌无力患者,沉甸甸地坐在软椅上,如同陷入深渊沼泽。
“沈吝,你还有哥哥...还有弟弟。”沈佑踢了鞋走过来,目光始终凝视在自己妹妹身上。
这在兄妹二人生了两双如出一辙的眼眸,只是沈吝纨绔不羁,总耷拉着眼皮,里面一汪慵懒春水,比不得沈佑尊贵冷峻,无论神态举止,都像极了位高深莫测的Alpha.
他的风衣还在向下滴答着,路过针织细密的地毯,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沈吝抬头,目光穿透眼前的男人,直直看向玄关地板上残留的鞋印。
污浊黑黄,在阴天的室内散发着不起眼的细碎闪光。
不对
像是有一道闪电劈过沈吝的眼前,脑海中瞬间掠过白光。
“我要去现场。”她兀地抽出手,撑着座椅就要站起来。
冰冷如玉的手拽住她,沈佑的声音在略高处响起,慎重而冷酷:“别去,六号军库被轰成碎片,那里血流成河,一脚下去,根本分不清踩到的是什么,太危险了。”
我得去看看...这事情有古怪。
沈吝张了张嘴,却像是哑了,没听见任何声音。她甩开臂弯里的手,执拗地向前走了两步,下一秒便觉脑海混沌,耳蜗嗡鸣,天旋地转之间,额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长离!醒醒!长离!长离...”
在所有神思遁入黑暗之前,身侧似乎有男性声音,急促地不停呼唤她的小字。
沈吝,沈长离。
0002 青柠
烟霭沉沉,寒鸦万点。
沈吝坐在透明的一叶扁舟之上,在冰冷阴暗的江海中起起伏伏。暗流从她的脚下涌过,卷起一个个串联的漩涡,将她带入无尽的颠簸眩晕之中。海底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严寒浸透,势如颓山,频繁地爬上来,不怀好意地企图将她拖入无尽深渊。
她蜷缩手脚,努力控制着身体躲避。看了看周围陌生的黑暗,她试图高声呼救,可无论如何扯破嗓子,只能暗哑地发出幼兽般的呜咽,瞬间被吞没在波浪里,微乎其微。
”长离...长离...”
污黑海水与黑夜相接处,有一线细窄的鱼肚白,那声音朦胧分不出性别,唯独坚定着,在回音里一字一句唤她。
天地如被地震般晃动,海水突然翻涌着清澈起开,暗流稍歇。沈吝伏在海面上,头晕目眩,一股恶心从胃里泛上来。
不远处传来哗啦声,巨幅碧浪打来,劈头盖脸从她头顶泻下,就在她闭上眼,以为自己要被卷入海底时,那巨浪却如春风化雨,轻柔拂过她全身,穿过每处缝隙,又若即若离地流走,只留微凉,和令人神清气爽的青柠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竟然如此诱人。
沈吝闭着眼,使劲嗅了嗅,胃里的难受很快被压了下去,头晕也好了许多。她有些不舍,侧过身体,伸长了手去撩海面上剩余的水珠。
她或许是烟瘾犯了,又像是走马章台,急切地将身体拉扯到极限,没注意到顷刻间风起云散,漩涡卷土重来。
一个重心不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