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2 / 3)

余人到如今将近十倍,卓思衡的手段不得不令人佩服,要知道在州学式微的当下,即便像青州、汴州、邰州这三处历来学风繁盛之地,州学人数也不过二百三四十人。

“卓提举免去了州学生的纳贡,大家自然趋之若鹜。”高永清不紧不慢说道。

“这便是你将市肆私设在州学逐利的理由?”顾缟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卓思衡。

卓思衡满意的目光仿佛逡巡自家丰收场院的地主一般看着来往的学生说道:“州学纳贡对官宦富贵人家来说当然只是九牛一毛,但对贫家子弟却可能是一两个季度的口粮和收入。弊案过后,本地官吏家对州学唯恐避之不及,眼下只有穷苦学生愿意读书,却因钱粮被拒之门外,若能让州学有其他来利,何必自他们身上盘剥?难不成真要咱们瑾州州府的州学摆设一般空空如也?那确实一文钱都不用花。大人回朝述职,尽可以将此话转达圣听与其余枢密大人共议,下官甘愿受此评断。”

他说完后,便连顾缟也是无话再议。

忽然,一个浑身素白的身影自他们面前优哉而过。

“赵……赵侍郎?”出身吏部的巡检立刻认出自己的老上司,下意识就叫出官职,“您不是……您不是在丁忧居丧吗?”

赵侍郎单名一个慨字,据说是吏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侍郎,今年不过三十有九,他父亲去世回乡丁忧时,大家暗中都说可惜,这三年对于事业上升期的他来说岂不空空流过?然而祖宗之法不可违背。

在此处见到的赵慨穿着一身孝服,白麻腰带和披挂都十分到位,要不是腋下夹着本书,还以为他是要去上坟。

赵慨倒是从容,与老部下寒暄两句,只说还要给学生上课,然后意味深长看了卓思衡一眼,大摇大摆走了。

“赵居士今年是守孝第二年。”卓思衡收到那个眼神中信任的暗示,弄出一副替人哀挽的到位表情来,“他深仁忠孝,衍德效圣更兼操守清正,当真是吾辈典范啊!”

“他……他这分明是居丧无礼!卓提举太强词夺理了!”吏部巡查怒道,“孝期当中却招摇过市,废孝忘礼,不住结庐不奉躬亲,何来深仁忠孝之说?”

“此言差矣。”卓思衡的表情显得格外大义凛然,“诸位只听一面之词,却仍未亲眼得见实情,如此攻讦孝义表范,我心不安,诸位请跟我来。”

不知道卓思衡要带他们去哪里,但见他迈开长腿已走出好些路,众人只好跟上,绕过别苑,又至后厢,当见到原本用于讲学的空地上搭起了五个联排的草庐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震惊。

包括一直最冷冽不阿的顾缟和始终沉稳的高永清。

这草庐简直就是孝子的标配,据说前朝真正的孝义之辈会在父母坟茔之侧建起草庐,餐风饮露不肉不酒,豁出命去为双亲守丧。但此举在本朝被简化许多,居大丧丁忧亦可在家,只须另辟独居一室,早晚供奉拜祭,不得其间婚娶等等要求仍是必须遵守的。

草庐并非空着,正有人在祭拜牌位,也有人在哭烧祭品,总之非常热闹。

卓思衡满意得看着众人确实是被震慑到的表情,露出动容感慨参加丧礼才有的表情道:“这五位都是籍贯瑾州丁忧归乡的朝廷命官,五人在此结庐,严守古贤人的孝礼,说是朝野表率,我想也不为过。”

“那为什么是在这里,不是去坟茔之地?”吏部巡查被方才的话堵住之前妄议,回过神来试图找回面子。

“大人,敢问我朝孝制最严之度的规定是针对何人?”

“自然是天子。”

“没错,因为天子的孝礼不只是自己的德行,更是垂范天下的表率。我朝孝礼比之前朝其实是略有宽限,但却多有一条,需天子以身作则,表正朔相承和祇畏敬奉的深意。下官认为,此乃我朝孝礼的明义与精髓,便是要一人的孝德可以昭彰天下,好让万民感受教化和德沐!为何之前州学子弟身陷弊案泥淖?皆是因为德行有亏私利竞兴!上不知为臣忠义为子孝衍,下不知规行距范正身立人以言传学子,故此才有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