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声音狰狞,“可是我偏不告诉你,我要让你死都想不明白。”

有意要激怒他的话,却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霍楚沉像是没有听道一样,兀自在维托搬来的一张靠背椅上坐下了。

他转了转小指上的戒指,平静开口道:“我回纽约的第二年,在小意大利策划了一起针对纽约黑手党家族的枪杀。当时有个酒吧歌手没来得及逃生,死于流弹,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是你的妻子。”

见克里没什么反应,霍楚沉又补充道:“而且我还发现,当年你妻子去世后,你并不是了无牵挂,因为你们还有个儿子,今年刚满十六。”

此话一出,克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

霍楚沉还是背脊笔直地坐着,垂眸俯视克里,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其实我刚才在想,如果你能坦白一点,念在你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也许能放过你儿子。派人把他送离纽约,只要他不再回来,我也可以不动他。可惜,你自己错失了机会。”

说话间他挥了挥手,一个面容青涩的男孩被手下的党徒带了上来。

看见儿子的那一刻,强装淡定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失控大骂起来。

霍楚沉没兴趣听,让人直接堵了他的嘴。

男孩当场吓得痛哭流涕,连连求饶。两人被随行党徒绑住手脚,拎到舞池中央跪好。

背景音乐早就停了,只剩头顶那盏艳俗的射灯流转,五颜六色的斑斓在两人脸上滑过,诡艳而凄迷。

“喀嚓”

子弹上膛的声音,空阔而突兀。

优雅的黑色手套抚上锃亮的枪管,霍楚沉走过去站定,举枪。

看着眼前的场景,荆夏突然觉得胃腹中腾起一股酸意,额角也淋淋漓漓地出了层薄汗。她偷偷捂住自己的胃,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可是,不知是什么动作出卖了她,身侧高大的身影顿了顿,转头看向荆夏,瞳眸微紧。

“杀过人吗?”霍楚沉问,声音沉冷。

荆夏一怔,抬头对上他那双淡漠不似活物的眼,半晌没有反应。

“过来,”他看着她,冷冷地吩咐。

那支已经上膛的枪管被递到她面前,荆夏听见男人低沉的声线响在头顶。

他说:“杀了他们。”

霍猪蹄随时随地、任何时候都戴手套是有原因的,后面会慢慢交代。

第十五章 心魔

第十五章 心魔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霍楚沉站在身后,大掌扣住她的手,迫她握紧了枪。

男人的胸腔宽阔而热,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勃然。

“拿好,”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霍楚沉圈住她,从背后把住了她的手。

白光闪过,舞池里克里和男孩依偎的画面忽然模糊,变成剧院里惶恐的人群。荆夏愣怔,耳边传来震天的枪响,邈远真实,朦胧而密集。

手心出了汗,意识开始恍惚,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已经靠上了身后的男人。

“怎么了?”迷糊中,她听见霍楚沉的声音,又沉又闷,像被浸在水里。

荆夏努力保持清醒,强撑着举起枪。然而克里愤怒地看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挡在了男孩身前。

心跳一滞,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切都变得很慢,越来越快的只有呼吸。

荆夏听见自己的声音,邈远地不知从哪里传来,绝望而痛楚,反复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玛塔,玛塔……”

白辣的光从门缝和弹孔漏进来,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从门上留下的弹孔看出去,那个挡在门前面的女人平日里异常严肃的女警,第一次穿上裙子,那是荆夏第一次看见她穿上礼服的模样,然而衣服上只有鲜血淋漓的猩红。

舞台上,那扇唯一通往后台的门被玛塔牢牢堵住,荆夏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温热的血液蔓延过来,很快就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