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若是说出去怕是要被全天下的士大夫口诛笔伐,打成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辈了。
他惊讶,震动。他直起身,凝眉细想,觉得并非全无道理。
他又问,“若父母逼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你是否会为了怕他们伤心,而勉强自己?”
许依诺奇怪,“不会。我爹娘向来爱重于我,岂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若真逼了,说明他们肯定不是我父母了。即已无情,便失了天理人欲,不如离去。不过以我爹娘的性子,要我真离家出走,肯定会后悔的啦!到头来,伤心的还是他们自己,这多划不来。”
轩辕烨咬牙,“若他们并不伤心,亦无后悔,非要你做不可?”
“那就是他们的过错了。”
“你,竟敢说自己的父母有错?”
许依诺怪道,“都是人,都会犯错啊!父母怎么了?父母也是人,他们又不是圣人。圣人还得每日自省三次,思过而改呢!”
轩辕烨发现自己又被堵住了。良久才继续,“若,父母执意将错就错?”
许依诺笑,“那还不简单,逃呗!”
“能逃一辈子?”轩辕烨觉得自己像在鸡同鸭讲,可对方的回答总能突破他的心障。
“反正儿女长大了都是要离开父母的。父母与孩子的亲缘,也是缘份的一种,缘份总有聚散离别的。再说了,我也不能让父母因为我,就一错再错,错上加错,这只会害了他们。”
“许依诺,你这是忤逆!”轩辕烨觉得这女人实是大胆过头,全是狡辨。
许依诺觉得轩辕烨这就是钻牛角尖儿,“你少给人安大帽子,我最讨厌你们这一套了。要是父母真错了,你还一味纵容,只会害了他们。”
“……害了,他们?”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话了,放在当下这个世界,没有哪个子女敢这样子说父母的。这个时代的孝顺,从根本上来说就是愚孝。若是父母识大体明事理,便是一段佳话;若是父母心胸狭碍,偏心自私,那便也演绎出许多悲剧,诸如陆游与唐婉离异,孔雀东南飞……
“你这是狡辨!”
许依诺这会儿也有些酒劲上头,怒了,“我才没有。所以我才说要逃走啊!你走了,也许他们冷静段时间就能好好思考,自省错误。”
“若逃不掉呢?”
“只有听天由命了呗!”奇怪,这男人到底在问什么呀!太上皇不早死了嘛,他这是在为当年没有听先帝的话,后悔难过嘛?
“你……会恨他吗?”
许依诺喝了口酒,“恨?也许会有吧。不过,更多应该是伤心的。但这也没办法呀,不得看开点儿,日子总得过下去嘛!”
她想到,当初自己病得要死时,害怕得整晚哭。后来被爸爸发现了,爸爸告诉她说,其实亲情也只是缘份的一种,有始便有终。有时候是孩子长大了,渐渐离开了父母;有一些也许是孩子没长大,父母不得不看着他们离开。这一生中,彼此培伴走过一段,之后踏上了各自的路,也便没有遗憾了。她挥别了现代的亲友,穿到这个新世界,又拥有了一群新的新友。
“那你看我,我离开父母嫁到宫里,不就认识了你和白钺嘛?偶时我爹娘也能进宫来看我,我还想着今年秋闱,若是小弟能考上进士,那我就可以去殿上看看他了。还有大哥,上元节时他应该会回家……凡事儿,总要往前看的。若是眼下觉得不好,那肯定还没到结局,咱们再努努力,也许就变好了。”
许依诺喝完一杯,又拿起果子吃,还很友好地剖了一个塞给轩辕烨。
轩辕烨含下了果子,感觉有点酸。便看到许依诺被酸皱起的小脸,有些滑稽,有些可爱,又有些惹人怜。
“哎,你这说的不会是你……娘?我先前去拜见过太后,她……”
“你见过太后?!”轩辕烨突然跟惊醒了似地,“她跟你说了什么?说,不准骗朕。”
许依诺的手臂被大掌用力一箍,疼得抽气,“哎,你,你轻点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