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把人找回来,亲口问出一个答案。

龙图将十指深深抠进地面,方能遏制心中恐惧,不让声音颤抖得过分厉害。

他并不自辩,因为在无上龙威面前,越狡辩越苍白,“请龙君降罪!”

见他如此作答,其余十一人顿时炸了锅。

“君上待你不薄,你何时做出了背叛之事?!”

“莫不是君上历练之时,你动了什么手脚?”

“定是人族指使!这小子是人龙混血,人族卑劣,我早说他信不过!”

“白眼狼,当日若不是君上慈悲,你一混血,焉能有今日前程?”

手下们七嘴八舌,只要一想到龙君在他们不知情时遭人算计了,他们就恨不得将那叛徒千刀万剐。

龙图安静跪着,任千夫所指也一言不发,只眼眶越来越红,手背青筋暴起。

龙墨定定地看着地上的人,淡声问:“你选择了人族?”

“君上……”龙图声音发紧,“属下……属下自幼被父母遗弃,为人皇收养……”

所以,这不是背叛,而是蓄谋已久。

细作而已。

龙墨:“他收养你,就是为了利用你来龙族卧底,这样,你还要忠于他吗?”

龙图抬头,终于直视龙威,却见他悲怆一笑,一丝血迹缓缓从嘴角溢出。

他艰难地说:“危难之时受人大恩,万死只求一报,可叹,属下一开始遇见的不是您……”

养育之恩,知遇之恩,都让他一个弃儿碰上了,他这一生,也算值了。

可惜忠孝两难全,他终究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你做了什么?”

“我从您的宝库里,偷了一枚龙鳞。”

“数千年的蛰伏,只为一枚龙鳞,人皇好心计。”龙墨收回视线,望着人族的方向,仿佛能一眼望到人皇的宫殿,淡淡夸了一句,又问,“你服的什么毒?”

“龙枯草。”

龙图按着心口,脸上带笑,胸中却翻涌着剜心掏肺之痛,服毒不过一刻钟,他已觉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刀片,或者碎瓷。

众人哗然,龙枯草是无解的剧毒,只针对龙族,可一旦服下,便会慢慢抽干人的血肉、筋骨,直至将人活生生化成一滩烂泥、血水。

这是对龙族最痛苦的折磨,没有之一。

龙墨没兴趣欣赏那样恶心的画面,他瞥了自我折磨的龙图一眼,吩咐道:“抽了他的龙筋龙骨,将人送回给人皇,全了他们一腔父子之情。”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两人上前,将神色大变的龙图扣住拖走。

龙图疯狂挣扎大吼,人族养育了他,可龙族才是他引以为傲的血统,他宁愿痛苦死去,也不愿意失去自尊,变成一无是处的废人苟且偷生!

“君上!属下只求一死!君上……”

龙图厉声哀求的声音逐渐远去,龙墨挥手屏退众人,然后抬手放出一道光印。

那光印在空中盘旋,似是在寻找方向,但不知为何,仿佛罗盘遭遇了磁场暴乱,它盘桓半天,竟然迟迟没能确定方向。

龙墨脸色一沉,他给郁欢下了神魂死契,按理来说,找到人该是瞬息之间的事。

这世间能屏蔽他的法术的,屈指不过五人,妖族之中,除了妖皇不作他想。

龙墨心里有了个十分不好的猜想,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自天边传来。

“表弟,你可太狠了,你不杀人,但诛心呐。”

龙墨抬头,便见一穿着红色锦袍的风流男子,携着一名身穿墨绿劲装的少年,乘着祥云徐徐降落在他面前。

都说红配绿赛狗屎,一主一仆,常年的大红配墨绿,看得人眼珠子生疼。

而且别人的红衣,着重突出的是一个明艳热情,这人的红衣,却像是无数鲜血浸出来的一样,红得令人心头发慌,看一眼都怕遭遇血光之灾。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龙墨的亲表哥魔族的魔君顾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