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下小小一片阴影,也不知是她如今沉睡脑中空空,还是深陷在回忆之中难以抽离,不愿再回来现世。

他伸出手去,已经被炉火烤得温热的掌心贴到妘娘的面颊上,可她的面颊却仍旧比自己的掌心还要热,这免不得让他更担心起来。

煎着的药到了时辰,被厨房的人给端了上来,浓黑的药汁散着苦涩的气,裴涿邂调转方向到床榻另一侧,轻手轻脚将妘娘搀扶起来,叶听极有眼色,将药碗接过便帮着把药喂进去。

“吹一吹,莫要烫了她。”

叶听应了一声是,一勺汤药折了好几折,这才敢往前送递。

裴涿邂捏上妘娘的面颊,用了巧力,喂进口中的汤药一滴不撒,他再将妘娘的脖颈稍稍后仰,好将汤药能顺下去,不至于呛到,如此往复,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一碗药尽数灌了进。

他曾在刑部任职,有时审讯要犯,是要用猛药吊着命的,他自会一套能将药塞灌进去的法子,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在自己在意的女子身上。

他接过帕子为妘娘擦了擦唇,这才小心将她又放了回去。

即便是心中再放心不下妘娘,他也不能久留,免得被盯着他行踪的人发现什么端倪,他站起身来,重新将披风拿起。

“仔细着些伺候,今日便不罚你,若妘娘再有什么事,即刻派人知会我。”

叶听忙不迭应声,裴涿邂不再多言,将所有的不舍尽数压下,拿起披风出了屋子。

苏容妘这一病,时烧时歇地病了三日,幸而中间醒来一次喝了些药膳粥,这才能扛得住病气。

裴涿邂倒是每每入夜都来看她,却没瞧见过她醒时的模样。

而京都之中传消息回来,蒋家已带兵回了京都,而薛夷渊却没有掉回京都的消息,怕是蒋家有意阻挠,更是说明京都之中的人已开始暗中动手。

单说薛夷渊留在灾处也没什么,只是春日里多时疫,留在那难免会有危险,不过自古乱世出英雄,若薛夷渊真在那处做出什么功绩,为百姓做事也是他的造化。

沈岭垣生前的打算他大抵能猜到,与他所谋大差不差,也然他省去了与谭策的磨合。

苏容妘身子恢复些精神时,已经是第五日,她撑在床榻边将粥喝完,透着搬开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致发呆。

叶听守在她身边,生怕她在着了凉重新病回去,便反复折腾炉火,好叫屋中能更暖和些。

苏容妘出了会儿神,突然道:“我想去看看阿垣。”

叶听手上一顿,早就想到她会如此:“家主说了,您病好之前,不准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