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校医院门口,江砚弯了弯腰,稳稳当当把顾桉放下。

医生开了藿香正气水,又嘱咐顾桉先在这休息一会,喝点水。

顾桉:“谢谢医生。”

“不客气,把外套脱掉吧,还捂的那个密不透风的,”女医生扶了扶眼睛,“来,她男朋友,哎小伙子我就说你呢,怎么女朋友中暑一点儿都不上心啊,跟我去拿个湿毛巾给小姑娘擦擦额头降温……”

顾桉急忙摆手,只不过女医生直接转身出门没有看到。

倒是江砚看着她,淡淡道:“乐意效劳。”

每个字音都很清晰。

他拧干毛巾搭在她额头,手指修长好看。

“过得好吗?”

“好。”

江砚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就顾桉那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性格,从她嘴里是听不到任何一句抱怨的。

“那你呢?你过得好不好呀?”

江砚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右手习惯性地一下一下捏着左手食指的关节,“我也挺好的。”

窗外,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训练场“一二三四”喊得响亮。C大又迎来一年之中最鲜活而富有生命力的时刻。

窗内,时隔一年,小男孩小女孩都已经长大,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坐在一起,看起来都心平气和。

实际上,一个脸红心跳,拼命平静却无果,只恨不能打个地洞。

另一个心里藏着一只小恶魔,小恶魔外表斯文清隽,内心却想着,要怎样才能把小白兔叼回自己家。

直到往宿舍走的时候,顾桉还觉得脚步发飘。

一步一步踩在云端。稍有不慎,就要坠落。

*

晚上宿舍卧谈。

那个补妆的大美女家住本地,不住宿舍,就只有大宝、乔开心和顾桉在。

大宝从下铺探了个糊着面膜的脑袋出来,冷不丁把顾桉吓得一个哆嗦:“顾桉,那个大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顾桉坦然道:“不是啦……就是高中同学而已。”

大宝音量陡然拔高:“可!那!是!公!主!抱!啊!”

刚才还十分坦然的某位小朋友偷偷伸手捏了捏耳朵,中暑的眩晕感又要回来。

乔开心面无表情:“那是公主抱吗?我看跟抱孩子似的。”

大宝显然对于大学最大的憧憬就是谈恋爱了,拖着腮问道:“你们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乔开心:“没喜欢过,不知道。”

也是,那张肃杀的脸上就带着生人勿进,母胎单身。

大宝又问:“顾桉,你呢?”

顾桉抿了抿唇角:“我……大概是个单身主义吧。”

大宝:“哎?单身主义?你长这么好看,没有谈过对象吗?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顾桉耳根一热:“没、谈过,但喜欢的人、有一个来着……”

乔开心手肘撑着脑袋:“那你还搞什么单身主义。”

“因为我是先天聋哑嘛,以后要是有宝宝,也有可能会像我这样。所以……”

“我就不去祸害别人了呀。”小顾桉声音软糯,小尾音上扬,甚至还有几分轻快。

就好像说的人不是她自己。

就好像她一点都不会为此感到难过。

伤疤要被重复揭起多少遍,才能如此云淡风轻。

大宝和乔开心都没有再说话。

*

江砚洗漱完毕,也自然接受了一波来自室友的灵魂拷问。

没有人知道他高中那些事,也自然没有人再把他当成什么校霸。

宿舍老大八卦道:“哥们儿,女朋友啊?”

江砚摇头,是女朋友还好了。

“是我追了一整个高中,都没追到的小女孩儿。”

老小祁桢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一脸“Are you kidding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