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让他想起当年的沈黛西。
当然,长姐和生母的气质截然不同。
一个明艳肆意,一个颓靡妖气。
“这么晚了。”原昕雯的手保养得纤美而白皙, 捏着一根长长的仙女棒,显然是要陪原天?奇在这里放烟花,她淡淡地问,“你要去哪里?”
原丛荆眼神懒恹,站在直升机旁,也?显得身形高大挺拓,随口应付她:“有?事儿?。”
保姆将挣动的原天?奇放在地上?。
原昕雯牵着男孩的小手,往他的方向走,又叮嘱道:“大晚上?的,开直升飞机多危险,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还是留在船上?吧。”
“你的房间没有?动,如果嫌party太吵,可以在那儿?躲躲清静。”
“不用了。”原丛荆懒懒垂着眼皮,伸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无线电耳罩。
刚戴上?,还没来得及调试。
一道熟悉的冷沉嗓音从身后传来:“让他走,不必管他。”
“爸,你说什么呢?”原昕雯嗔怪道,“每年都有?失事的直升飞机,大晚上?的,他偏要从海面飞到陆地,很危险的。”
这时,停机坪刮来一阵较大的海风,原丛荆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生父,漆黑的绑带军靴,迈上?机舱,他唇角微垂,坐在驾驶位,仪表盘的荧荧亮光,投射在他俊美的脸上?。
原丛荆刚要随手带上?舱门。
却听见,那边又传来一道夹杂着讽刺意味的的声?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爸!”原昕雯的嗓音尖了几分。
原之洲不为所动。
没再?去看不远处的那架直升飞机。
他拄着兽头拐杖,对保镖使了个眼色,打算离开这里,走之前,唇角噙着蔑笑,幽幽又说:“像他这种祸害,还是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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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直升飞机平安降落在深水湾码头。
男人额前的碎发,经由?海风的吹拂,显得有?些?散乱,略微遮垂住眉眼,显得侧脸的轮廓阴郁又俊美,沉默地伸手,拉起操控杆。
想起生父在游艇上?说的话。
他懒懒散散地颓笑一声?。
果然是希望他死啊。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总是要挨沈黛西的巴掌,她的指甲又尖又利,总是涂成血红色,每次颐气指使地指着他的鼻尖,都会让他想起童话里熬煮毒汤的女巫。
画不好静物,要挨打。
偷懒,贪玩,也?要挨打。
边打,还要边骂他,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还不去死?连画都画不好,不如去死好了。
老东西果然和疯女人是天?生一对。
都盼着他死。
却还要将他生下来。
听到生父咒他死。
原丛荆的情绪并?未有?什么波动。
心底空荡荡的,就像一潭死水,无法被搅起什么风浪,但四肢却不争气地变得很沉钝,身体?也?像被钉在了驾驶位上?,仿佛失去了提线的木偶,每个关节都又僵又硬。
从前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
后来才知道,这叫虚妄感。
从小到大,他时常都在被这种近乎蛀空的感觉侵蚀,如果极端些?,就会演变成厌世?倾向。
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也?很烂。
但是现在的他,才不会选择去死。
原丛荆跳下直升飞机。
往接送他去机场的专车处走,侧兜里的手机在轻轻震动,他懒着眉眼,将它摸出来,放在耳边,按下接听键。
上?海的某间设计师酒店里。
尹棘正在套房的工作区,翻阅着试镜演员的资料,她边在桌面摊开简历表和照片,边问道:“游艇的party怎么样?你玩得开心嘛?”
她的声?音很清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