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棘抬起?头,看向?他。
她倒是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原丛荆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江云深的事早爆出来,是幸运的,如果戏拍到一半,或者拍完了才爆出来,对剧组造成的损失更?大。
男人的拇指指腹略带着粗粝的薄茧,缓而慢地刮蹭过软软的耳廓,无比认真地说:“丸丸在电影里,也?好棒。”
尹棘感觉心脏明显漏了几拍,又像被小犬绒软的毛发轻柔地蹭过,变得涨涨的。
没有人会不爱听夸奖。
更?何况,这夸奖是从原丛荆的嘴里说出来的,从小到大,他都只会说她笨,有的时候,甚至很过分地说她蠢。
她从没在他那里听过这么直白?的夸赞,仿佛掉入了最甜蜜的陷阱,却甘之如饴的沉醉其中。
“你看得懂吗?”她被夸得难为情,唇角都忍不住翘起?了弧度,却故意煞风景地小声吐槽。
男人捏了下她的耳朵,毫不矫饰地说:“我确实不喜欢《春之祭》那种类型的电影,但也?被你的表演吸引进去了。”
“在涟城看你拍戏时,触动还没那么大。“他淡淡垂眸,看向?她的发顶,又说,“可能?我的注意力,都被分到那个?姓傅的男演员身上了。”
尹棘:“……”
“但是在柏林电影节的首映礼上,我好像终于弄懂了,丸丸为什么那么想去做演员。”
原丛荆的态度无比认真。
尹棘也?变得专注,没再将接下来的对话,当成枕边的闲聊。
他款款而谈:“在看你的表演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侵入了你的灵魂,你不再是你,但你又是你,很奇妙的感觉,我甚至有些恍惚了。”
尹棘将?额头贴向?他硬朗分明的下巴,像小猫一样蹭了蹭那里,嗓音讷讷地说:“这就是演戏有意思的地方啊,有句戏谚就在讲你说的这种感觉。”
“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亦非我。”
原丛荆轻嗤道?:“别讲文言文,我听不懂。”
尹棘:“……”
忘记他国文水平低下这件事了。
男人嘴上说着看她演戏很奇妙,尹棘却也?觉得,跟他的交谈也?很奇妙,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能?和原丛荆在表演上,有这么深入的交流。
尽管他说的话,没什么术语,也?不算专业,但却精准地get到了她在演戏时,体会到的奥妙。
“跟你在舞台上跳芭蕾舞时完全不一样。”他接着说,“丸丸在舞台上,也?很耀眼,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看被困在八音盒里的假人,是被禁锢住的,没什么生?命力。”
而水平高超的导演,会让镜头变得像最精准的探测器般,帮助他去了解尹棘更?隐秘的人格暗面。
尹棘尝试去回忆从前?在舞台上的感觉。
那时的她确实像上了发条的机械舞女?,也?像被迫穿上魔性红鞋的卡伦,不是自发地在跳舞,而是在被某种人为的动力推着旋转。
演《春之祭》时,她的心态很放松,第一次拍电影,感觉什么事情都很新鲜,不用刻意为自己打气,就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干劲。
而现在的她,已经回不到那时的心态了。
她很怀念那时的自己。
“丸丸好像有了很多在意的东西。”原丛荆也?指出这点,“就连看剧本时,都没有以?前?放松了。”
“我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八音盒里的小舞女?,很漂亮,也?很吸引我,但丸丸真正有魅力的地方,被那些在意的东西禁锢住了。”
尹棘于黑暗中凝视着他,没说话。
原丛荆是她最亲密的人,也?能?一针见血地看出她在表演上的问题,而且这种话只有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她才能?有更?深切地体会。
她垂了垂睫,有些难为情地说:“原来我跳舞的时候,你都有认真在看。”
原丛荆没立即回她。
他懒懒